筆趣閣 > 鎖春深 >228.交談
    “朝夕朝晚,送語姑娘回院子”方氏吩咐侯在一旁的兩個丫鬟。

    朝夕朝晚伏了伏身,低頭上前,一人一邊兒攙住了呆愣的語姑娘。“祖母,母親”語姑娘掙脫了兩個丫鬟的手,跪倒在地上:“祖母,母親放她回去吧”

    老夫人原本慈愛的眉眼變得有些凌厲:“忤逆長輩這是你一個閨閣小姐該做的”

    方氏也跟着呵斥:“沒幾天就快及笈了你想讓五皇子知道自己未來的正妃是一個不懂孝道的人還是想嫁過去就遭到其他皇子妃的笑話”

    語姑娘不解:“爲何要讓她去犧牲她什麼都沒做錯啊”

    老夫人嘆了口氣,看了朝夕朝晚一眼,兩人會意馬上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語姑娘。“姑娘,咱先回去,和老夫人還有夫人頂嘴,姑娘是得不了好的”朝夕伏在不甘不願的語姑娘耳邊輕聲道。

    “祖母知道,你是個好的。她,也是個好孩子,只是”老夫人沒有說完,揮了揮手示意丫鬟帶語姑娘下去。

    “姑娘,回吧。”朝晚扶着愣住的語姑娘,輕聲說了一句,便朝老夫人和方氏那邊兒行了一禮,便攙着語姑娘走出正廳。

    語姑娘在想:只是什麼呢只是,一條虛無縹緲的預言還是,只因爲,她身在這樣一個家族

    “朝晚,這樣的家族,真的好嗎”語姑娘問身邊的丫鬟。

    朝夕不解:“姑娘是丞相府千金,老夫人還有大家的掌上明珠,有何不好”

    朝晚倒是明白語姑娘在想什麼,只是自己一個奴婢,有什麼資格參與主子的事“姑娘,別想了,都是命吧。”

    都是命是了,也許都是命吧。可是,那是人命啊活生生一條人命啊“人命,終究沒有命數來的重要嗎”語姑娘輕輕道。

    直到被人送回居璜閣,語姑娘也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麼就因爲一條虛無縹緲的預言,就要拋棄一條人命嗎那是人命啊

    “朝晚,你去,把我那壘絲鳳蝶釵和白玉手鐲給吟姐姐送去。”語姑娘坐在紫檀木的圓桌邊,吩咐身邊的朝晚。

    朝晚行禮應了,去開小庫房找東西,朝夕卻忍不住了:“姑娘真是太好心了她一個旁系姑娘,怎麼能用您的東西,那白玉鐲子可是南邊進貢的,淑妃娘娘特意給您留的呢”

    語姑娘猛地拍了下桌子,哐啷一聲,桌上的汝窯白瓷盞落在地上:“掌嘴旁系姑娘旁系姑娘那也是姑娘是你等可以輕賤的嗎”

    朝夕從五歲伺候語姑娘,因爲人也機靈,一直都沒被罰過,比許多小官家的女兒還嬌貴,第一次被主子罰,還是因着那旁系姑娘

    啪啪啪幾個耳光下來,朝夕的小臉兒腫得不行,她跪在地上:“姑娘,奴婢知錯。”說着接連磕了幾個頭。

    語姑娘也不是真要罰朝夕,只是想到祖母和母親的作爲,不就是因爲她是一個旁系姑娘嗎

    要是換作嫡系,換作大伯家的姑娘,會有人敢要她去死嗎不會,誰敢讓兵部尚書的女兒去死

    “朝夕,起來吧,記得日後莫說這種話,你家姑娘,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完。”一支釵一對鐲,怎麼和一條命比

    朝夕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而後從地上站起來:“姑娘,奴婢失言了,但只要一想到語姑娘如此不把姑娘放在心上,奴婢就心疼姑娘。”

    本家嫡系嫡小姐,親自關照她一個旁系姑娘她倒還有所不滿了

    語姑娘搖搖頭:“她本是最無辜的人,要是你有父有母有親人,會願意寄人籬下嗎”

    朝夕忍着臉上火辣辣的疼,仔細想了想:“那肯定是不願意的啊”要不是爹孃實在養不起那麼多孩子,也不會捨得賣了自己來做奴婢。

    語姑娘低頭:“是啊,所以,我們都欠她。”欠她一個幸福的家和一條命。

    靈鳶閣

    被非議的旁系姑娘,正拿着語姑娘送來的釵子發愣。自己雖不記得那些發生過的事,可也能隱約猜出一些,本家這根本不是喜歡自己,是要自己去送死啊

    只這語姑娘怎麼回事看着對自己冷冷淡淡,但有什麼好的都往自己這兒送,早間自己說了那般不客氣的話,也沒見她生氣,爲什麼啊本家嫡系嫡小姐,爲什麼對她一個不受待見的旁系這麼好

    她理了理頭髮,釵子被簪在發間,金色的釵子,如墨的髮絲,就是那張不出彩的臉生生不合適此時場景。

    “大寒夜,山那頭,彤雲出岫,

    小爐邊,那首歌謠

    不經意被寫就。

    白露前,麥未熟,

    恰是初秋,

    約臨走,將柴扉輕叩”

    前廳裏坐着個穿玫紅色襖子下罩同色雲紋紗裙的女孩正低頭喝茶,周圍全是訓練有素的丫鬟婆子,見她過來都屈膝行禮。

    她擺擺手讓她們起身,這纔對着女子行禮:“真是抱歉,因爲前兒受驚,昨晚也是沒怎麼睡,今兒就起的晚了些,還望語姑娘不要見怪。”

    那女子擡起頭,白皙姣好的面龐讓她一怔:“吟姐姐說笑了,妹妹怎麼會怪姐姐呢。”聲音無起無伏,面上卻是笑意盈盈。

    她垂頭看了眼攙着自己的丫鬟,這就是所謂的對自己很好嗎應該是很不喜歡自己纔對。

    女子站起身:“既然吟姐姐好了,那咱們快走吧,祖母已經等很久了。”她輕聲應了,悄悄擡頭看那位語姑娘,那眉那眼,很是熟悉。

    溪家很大,從她的小院一路走到老夫人的上院,足足走了兩刻鐘。

    看着前邊兒挺胸擡頭亦步亦趨的語姑娘,她覺得真不愧是本家嫡系嫡小姐,漂亮有禮。

    “語姑娘,快要及笈了嗎”她問身旁的丫鬟。

    丫鬟低頭,不說話。前邊兒的語姑娘轉頭過來,一雙水眸看着她:“我是快要及笈了,煩請吟姐姐走路時不要發出如此大的聲響,畢竟是我溪家的姑娘。”

    說完又回頭扶着丫鬟的手繼續走着。她不覺有些臉紅,也學着語姑娘的樣子,笨拙的走着。

    這種陌生感,這個家裏,處處都是自己不熟悉的人和事,所以,她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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