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他已習慣酒入喉的刺痛感了,酒勁也沒有當初喝第一口時強烈,但今夜沒喝幾口,他便有些醉了。
陳凡靠在木門上,迷迷糊糊之中,那道霜雪裏,裹着單薄衣袍的小女孩又浮現而出,令他渾渾噩噩,揮之不去。
不多時,陳凡便醉睡過去!
……
一陣微風吹來!
陳凡只覺得胸口絞痛,左臂有一股撕裂感襲來,令他從昏迷中驚醒。
“嘶!”陳凡深吸一口涼氣。
那股刺痛感,被他拋之腦後,因爲,陳凡看見殘月之下,一個巨大深坑浮現,古樹林立,枯骨一片。
“我……我是在做夢嗎?”
陳凡咧嘴喃喃!
這一刻,他喜極而泣,不知不覺間,眼角流出一滴血淚。
往着眼前熟悉的一幕,還有四周未乾枯的血跡,以及自已施展墳龍手,留下一個百米寬的深坑。
“師姐,小凡回來了。”陳凡心裏一酸,嘀咕着。
他拖乾癟的身子,空蕩蕩的左臂,用堅韌不拔的毅力,催動右臂,一寸一寸地朝死墳山脈深處爬去。
他受傷太嚴重了,若再不吸收死氣恢復,那就是真的完蛋了。
這裏離墳地不過十里路程,此時,在陳凡看來,判若天淵,不可跨越。
“嗷嗚……!”
猛地,陳凡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令他身子一顫。
十年了,他在夢中苦苦煎熬了十年,可在墳地,僅僅過去片刻而已。
“嗷嗷!”
一道黑色影子,幾個閃身之間,來到陳凡身前,它凝視着這個半殘,趴在地上的呼吸急促的熊孩子。
它能清晰感覺到,這個熊孩子不行了,要不了多久,就會一命嗚呼。
“小黑!帶我去墳地。”陳凡用盡全力,才吐出一句話。
然而,小黑一動不動,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不知道它在想什麼!
陳凡身子一顫,一股若有若無的死亡氣息,以及五道火光般的靈氣,在他眼前閃爍了一下。
他心裏一突,然後虛弱自嘲一句:“想不到,我會死在你手中,曾經的那些妖獸肉,真是白給你吃了,畜生就是畜生,永遠不懂得感恩。”
猛地,小黑氣勢一軟,將火紅色的靈氣收斂起來,它頗爲人性化地伸出頭顱,對着陳凡殘敗的血肉之軀拱放在背上,朝死墳山脈深處奔跑而去。
它剛纔的確想一爪子殺了陳凡,然後重獲自由,可是,它想到這些時日,跟陳凡在一起的日子,那突破速度是蹭蹭倍增。
加上有白水瑤這個護身符,日子倒是恰意,它已經通人性了,知道誰是真的對它好。
別看平時,陳凡對它動不動就是一巴掌,但每次帶回妖獸肉,都會給他留下一大份。
良禽擇木而棲,天元大陸本來就是弱肉強食,能讓它快速突破、又待它不錯的主人,讓它放棄那絲獸性,帶着陳凡,飛奔向墳地。
片刻之後,它來到死氣沉沉的墳地外圍,它小心翼翼地將陳凡放下,伸出舌頭,舔了舔陳凡臉龐。
遍體鱗傷的血肉之軀,沒有一處完整,陳凡在小黑的幫助下,緩緩盤膝。
“小黑,謝謝你!回去保護師姐,記住,寸步不離,別讓她做傻事,待我恢復傷勢,就會回來。”陳凡虛弱地開口。
“嗷嗷!”小黑點着頭,嚎叫一聲。
而後,小黑一溜煙地離開墳地,這裏只是墳地外圍,可濃郁的死氣,令它心神不寧,所以,它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望着小黑離開的背影,陳凡那顆懸掛的心,才漸漸穩定下來。
旋即,他開始運轉墳梵訣,吸收着這密佈死氣,死氣化成一絲絲迷霧,涌進他的體內。
一盞茶後,陳凡慘白如雪的臉龐,恢復了一絲血色,乾癟的血肉,也漸漸舒展開來。
墳地外圍死氣太少,恢復起來速度很慢,但有勝於無。
陳凡如同老樹盤根,一動不動,周身被死氣纏繞,彷彿是暗夜裏的死人。
一小時左右!
陳凡再次睜開眼眸,他臉色依然慘白,乾癟的身子,也只是恢復了百分之一,胸口還有一道劍痕。
看來,需要快速恢復,只能深入墳地。
陳凡拖着血跡斑斑、乾癟而千瘡百孔的身子,踉踉蹌蹌地向深處行去。
“咚!”的一聲。
陳凡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已再也撐不住了,腳步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他掙扎着血肉之軀,努力讓自已保持清醒,體內的墳梵訣自動地運轉而出,吸收死氣恢復體力。
一夜流逝!
“呼呼!”
“嗚嗚嗚……!”
一陣陰風狂爆,那如同嬰兒般的哭泣聲傳入陳凡耳中,他緩緩地睜開眼睛。
“天亮了!壞了。”陳凡皺眉。
他的傷還未恢復,沒有五、六天修養,他這破敗身軀不可能恢復如初的。
但,白天的墳地極爲狂躁,陣陣陰風,吹得陳凡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嗚嗚嗚”的哭泣聲刺耳,讓陳凡全身毛骨悚然,他總覺得這嬰兒的哭聲,彷彿就在耳旁。
“管不了那麼多了,先試着恢復吧!”陳凡眸子堅定。
而後,他繼續遠轉墳梵訣,填充自已那虛弱的血肉之軀。
“咕咕咕!”
墳地裏,陣陣死氣翻滾,聲聲入耳的沸騰慘叫、哭鳴聲,令陳凡心煩意亂。
他只覺得氣血兩虛,彷彿要被這些翻滾死氣吞噬,特別是那嬰兒的哭泣聲,讓本就重傷的陳凡,心血一陣陣翻江倒海。
“麻蛋!這樣下去,還沒恢復,就會被玩死。”陳凡咧嘴慘笑。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塵垢不沾,俗相不染,虛空甯宓,混然無物。”陳凡心裏默唸《靜心咒》,讓自已平靜下來。
不得不說,《靜心咒》對這些牛神鬼嚎十分有用,莫約半小時左右,就讓陳凡漸漸地靜下心來。
……
七玄門,玄青峯!
清晨天未亮,天空飄起潤無聲的春雨,天空烏雲壓頂,時而狂風怒號,時而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