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宮薔燕歌 >第三十九章 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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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硯泠第二天醒來,感覺膝蓋骨疼得很,她挽起褲腿看了看,兩膝蓋都青青紫紫的。昨天在石板路上跪了近一個時辰,果然還是有影響的。這大抵是她進宮後受的最大的懲罰了,可是怎麼說呢?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有不走運的連命都丟了,自己只是受了點皮肉之苦。她轉而又想起那對收在匣子裏的金玉佩環,不知道爲什麼,唯獨這個賞賜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連橙心和綠袖都沒有說。

    今天是上書房的日子,寧硯泠敷了些藥,又用絲帕綁好,勉強能走動,看不出瘸。方纔敷藥的時候,她突然想起那時候劉一保受了罰,自己想給他送藥,卻被他婉拒了。他說:“做奴才的怎麼缺得了這些東西。”想想現在的自己,自從昨日受罰到現在,綠袖、橙心自是將珍藏的傷藥送來不提,其他典侍也有常用的傷藥送來。

    昨日至晚,連唐嬤嬤也來了,說是太后娘娘的旨意,知道她是個好孩子,這次也是委屈了,特意送了上年雲南上進的白藥,囑咐了綠袖好生照顧她,還說不必去太后娘娘那裏謝恩。所以寧硯泠只在綠袖的攙扶下,朝前殿磕了頭。但是昨天倒還好,大約是年輕的緣故,只是睡了一晚,才泛出這個傷樣兒來。

    寧硯泠決意熬着,畢竟是楚皇遷怒於她,萬一她再瘸瘸拐拐的,叫太后看了引起其他的心思,母子失和,到時候自己可就不是跪一下那麼簡單了。

    打定主意後,寧硯泠便裝作無事的樣子,帶着綠袖去前面請安、立規矩,看宮妃們和楚皇前後腳地來請安。寧硯泠在萱室殿待了這麼些日子,漸漸也弄清楚了,這幾個婕妤和昭儀都是前幾次選秀裏留下的。可是並不出色,只因前幾年楚皇尚年幼,皇家也沒有眷養童媳的習慣,所以有好的也只指給宗室,或是充爲贊善。又過了幾年,大多都放出指婚。這幾個婕妤和昭儀,家世人品才貌,都只得普通。寧硯泠想,不得楚皇青眼也屬正常。但是,想想她們幾個也都年過二十,比楚皇還大上幾歲,若是這屆秀女中出了九嬪,明年再冊立皇后。她們的日子,只怕不會比那冷宮裏的陳順妃好。

    想到陳順妃,寧硯泠偷眼看了看,何歡正立在門口。她算是萱室殿唯一的選侍,扎眼得很。偏唐嬤嬤還安排她在門口立着,幹着些典櫛的活兒,卻又不乾脆升她做個典侍,仍舊是個不尷不尬的選侍。

    寧硯泠看得清楚,有幾次司飾不在,她便給來請安的楚皇並宮妃端盆子洗手、擦臉。那幾個宮妃臉上都有玩味的笑容。楚皇是不要她靠近的,每次都讓小春子去接銅盆。那種時候,她的臉,就更紅了罷。連帶着眼圈也微微地泛紅。

    看着這樣的她,寧硯泠總會不自覺地忘記橙心的警告。可能在她的潛意識裏,何歡那既柔弱,又楚楚可憐的樣子讓她怎麼也狠不下心。在寧硯泠心裏,何歡一直都是那個被欺負了也不敢多說一句的少女,尤其是她那雙眼睛,彷彿一直蘊着一汪泉水,輕輕碰一下睫毛,就會有淚珠掉落。

    寧硯泠想着想着就走神了,冷不丁聽到了“讀書”二字,方纔如夢初醒,忙側耳傾聽太后和楚皇說話兒,卻已經漏聽了一段。只沒頭沒腦地聽楚皇道:“就按太后的意思辦罷。”

    太后道:“哀家看那孩子不錯,是個尖兒。所以想讓她先跟你妹妹她們一起讀書,也好和你妹妹親近親近。”

    寧硯泠聽了大窘,不知是不是太后又要召個公主贊善。沒想到楚皇說:“這不相干,兒臣還需試探一下陳大人的意思。”

    太后聽了微微有些動怒道:“哀家先前叫唐嬤嬤去跟你討個主意,皇兒你也說不相干。這會兒子哀家人都安排住進來了,太妃那裏也巴巴地送了消息,你又說要問陳大人。倘若那陳庚不同意又該如何呢?”

    小春子聽了,忙道:“回太后娘娘,那會兒子,是唐嬤嬤跟小奴說的。小奴給陛下傳話可能有誤,兩下里一誤會便成了這樣。”

    太后聽了,更是彷彿找到了一個出氣口,道:“好你個狗奴才,哀家和皇兒在說話,要你插嘴?”唐嬤嬤便傳了慎刑司進來,要掌嘴。楚皇微微皺着眉頭,道:“太后想打便打罷,只是這陳小姐一事,皇兒還是要提前知會一下陳大人的。”

    寧硯泠聽了,在心裏大搖其頭,這母子倆,沒事也要鬧一鬧。楚皇分明是要保小春子的,太后是自覺被拂了面子罷。

    最終,也沒有打成,楚皇母子再次不歡而散。寧硯泠只慶幸是昨天送果子,不是今天罷。按今天這怒意,萬一被遷怒了,可絕不會像昨天那麼簡單。

    楚皇走後,幾個嬤嬤又都上來輪番安慰。寧硯泠從她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話裏終於聽明白了。原是天字一號房住着首輔陳閣老的嫡親孫女兒陳蕤薇,太后那天一見覺得甚好,便留了名帖,和其他留名帖的秀女一般,都住在秀女所,接受進一步的宮規訓練。那一日,李公公提醒太后,雖然陳小姐的父親是白衣,但是祖父畢竟是內閣首輔、社稷重臣,按祖制是不得爲妃爲嬪的。太后便差唐嬤嬤去跟楚皇討個主意,楚皇說不相干,隨便太后處置。恰好張太妃派人傳來消息,說是固原王大了,還沒有王妃,求太后在本屆秀女裏給找個好的。據說太妃派來的人話說得相當好聽,太后當場便承諾要把陳小姐許給固原王作王妃。那人便立刻將消息傳給太妃,太妃也高興得不得了,說是回了京都要親自給太后道謝。太后正自得呢,沒想到今日被楚皇兜頭一盆冷水,既失了太后的威嚴,又在那些宮人面前被拂了面子,難爲她現在氣得說個不停。

    寧硯泠暗歎這對全天下最尊貴的母子,卻時常不睦。她悄悄揉了揉膝蓋,只希望自己不要再捲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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