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宮薔燕歌 >第九十四章 先發制人宜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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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李公公帶寧硯泠上了翠榭的第二天,陳俁覆在朝堂上遞了摺子,他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跟楚皇請辭,說自己年紀大了,“心有餘而力不逮”,想要告老還鄉。

    簡直如同降下的一道晴天霹靂,整個大殿上一時間竟鴉雀無聲。

    楚皇手裏掂着陳俁復遞上來的摺子,翻來覆去的也不打開。最後,陳俁復不得已,跪下道:“陛下,老臣心意已決,求陛下成全。”

    聽得這話,楚皇的脣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他開口道:“朕一向敬重陳先生,此事須得慎重考慮。”這是沒給明確的答覆,既沒說留,也沒說走。

    這話,陳俁復聽在耳朵裏,倒沒怎麼着急,有人卻先急了起來。

    “陳閣老乃帝國肱骨,又是先帝所看重的臣子,陳閣老不能去啊!”說話的竟是左都御史,他神情激動,直接就跪下了。

    他這一跪,都察院的其他人也跟着跪下了。唯獨右都御史還站着,可是臉色卻變得極爲難看。

    “臣附議。”

    “臣附議!”

    “臣等附議!”其他六部的官員,不少都跟着紛紛跪下,整個朝堂上倒跪倒了近一半的人。

    這廂邊,小春子正繪聲繪色地說着今天上朝時的“盛況”。

    “那我爹爹呢?”寧硯泠心急火燎地就打斷了他,着急問道。小春子正說得眉飛色舞的,被猛地打斷了很是不悅,撅了撅下巴,道:“沒看見寧大人,可能告病假了。”

    “呼——嚇死我了。”寧硯泠撫着胸口,這才注意到小春子不滿的眼神,忙安撫道:“對不起,對不起,李公公,你接着說罷。”

    “哼——”小春子先是冷哼一聲,這才又興致勃勃地開了口,道,“要說究竟是陛下,天下之主!這朝堂上亂哄哄的,陛下也不說話。那幫老東西慢慢的也就沒聲響了,到後來連一個敢吱聲的都沒有。等朝堂上安靜下來了以後,陛下才宣佈退朝。如何處置,竟是一個字也不說,叫他們有力沒處使!”

    寧硯泠聽完,只拿手撐着面頰,皺着眉頭想了好一會兒,又拿了枝筆在紙上寫寫劃劃了些不知道什麼字。

    那日,她聽了李公公分析的朝中的局勢變化,知道了固原王和陳蕤薇的親事背後的這些勾兌後,便有了心理準備,陳閣老必會有所心動。

    只是沒有想到動作會這麼快,這固原王和王妃剛去了封國沒有幾日啊。更沒想到,他竟先發制人,那些挽留他的臣子,都坐實了和他的關係罷。

    太祖皇帝最恨結黨營私,先皇在時也沒有臣子敢公然結黨。現在楚皇登基不過十年,陳閣老竟利用內閣首輔攝政之便,織出了這麼大一張關係網,怕是半個朝廷都姓了陳罷!

    寧硯泠想到這裏,不禁重重地嘆了口氣。

    小春子奇道:“寧贊善怎麼還嘆上氣了?你覺着陛下這樣做不好?”

    “沒有沒有——”寧硯泠慌忙擺手,“我就是有點兒擔心。”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當然後半句話她藏在心裏沒有說出來。

    小春子以爲寧硯泠在擔心她父親寧大人,便不再多說。這時,來了個小太監,傳楚皇的口諭,說事情一時半會兒瞭解不了,叫寧贊善先回去罷。

    寧硯泠聽了,起身要走,小春子忙跟出去送她。

    原是今日楚皇退朝回來,便以詢問公主學業好再延良師爲由,叫小春子去萱室殿宣召寧硯泠。

    可是到了長樂宮書房,楚皇只簡單問了兩句,梁弼就在殿外求見。於是楚皇就叫小春子帶寧硯泠下去,小春子便帶了寧硯泠去了一間廂房,兩人相對坐着。

    小春子忖度着楚皇的態度,該是屬意這位寧贊善的,於是便和寧硯泠你一言,我一語的聊開了。

    寧硯泠可拿不準今日楚皇爲何召見她,公主學業什麼的一聽就是幌子啊。於是她便旁敲側擊地打聽,小春子說着說着就將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等她回到萱室殿自己的房中,竟發現李公公早就坐在房裏等着她了,身邊連一個小太監也沒有帶。

    好快的動作!寧硯泠心下一驚,但是面上故作鎮定。

    李公公道:“寧贊善,今日陛下宣你所爲何事?”

    寧硯泠道:“回公公的話,不過是問了公主的學業,想從詹事府再挑個師傅。”

    “哦?”李公公一挑眉,似乎是不信。

    寧硯泠越性不滿道:“是啊,這纔沒說上兩句,梁弼梁閣老便跑來覲見,說有要事什麼的。我就被帶下去等了半日,纔等來一個小太監,說陛下不見我了——”她自歸入太后一派,與李公公私下言語的時候也說起了“你”“我”。

    “呵呵——”李公公見寧硯泠沉不住氣地抱怨,轉而笑道,“你想不想知道粱弼爲何而來?”

    “嗯?”寧硯泠忙做出一副想聽的樣子,李公公便笑呵呵地說出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寧硯泠又聽一遍,還得配合着做出驚訝的表情。

    陳俁復的行爲被李公公解讀爲試探楚皇的態度。

    李公公笑道:“寧贊善,你當這老狐狸是真心要致仕不是?”

    “怎麼?難道不是麼?”在寧硯泠看來,陳俁復現在激流勇退怕是還能保條命罷。

    “先不說這個。”李公公眯起眼睛道,“這件事,你其實已經聽過了罷!”

    寧硯泠心下一驚,索性說了實話,道:“是,我聽陛下身邊的春福說過了。只是,公公是怎麼發現的?”

    李公公笑道:“寧贊善,你聽了這件事情,竟沒想到問一句你父親寧大人如何如何,那隻能是你在其他地方已經聽過了,也早就問過並知道了寧大人的情況了。”

    寧硯泠此時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反而笑道:“正是呢,薑還是老的辣,什麼也瞞不過公公的眼睛。”她說得真誠,彷彿並不是刻意隱瞞。

    李公公聽了冷哼一聲,道:“寧贊善,還是沒有把咱家當自己人吶!咱家這心裏可寒心得很!”

    寧硯泠忙道:“李公公,這只是我自己的糊塗想頭罷了,您當我自己人,是我夢裏也不敢想的事,我只怕所有的一切都是,都是我自己在做夢而已。”她說得這裏竟有些動情,顯得眼波盈盈的,似是夾着淚罷。

    李公公看她不過十來歲,心道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能有什麼心機?唬一唬,自然就說實話了,因笑道:“傻孩子,咱家說的話自然是算的,包括昨日和你在翠榭上說的話,都是當真的!”

    “公公!”寧硯泠抿緊了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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