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宮薔燕歌 >第一百章 爲底輕拋十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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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皇看寧硯泠嚇到磕巴的樣子,突然感覺心情很好。於是,他往後退了一步,並沒有欺人太甚或是得寸進尺。

    看到楚皇臉上還未來得及褪去的笑意,寧硯泠登時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她鼓起腮幫,“哼”了一聲,飛快地瞪了楚皇一眼。

    楚皇卻沒有發現,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彷彿在思考些什麼。

    寧硯泠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天下之主。他長眉斜飛入鬢,鳳眼不怒自威,生就這樣一張臉,所以那些宮妃纔會死心塌地地後宮守候麼,寧硯泠暗想,這確實是一張可以迷惑衆生的臉,這天下大約沒有哪個女人可以抗拒罷。

    只聽楚皇思忖了半日道:“你回去後,李公公必要問你,朕對你說了什麼。”

    “陛下想我怎麼回答呢?”寧硯泠索性直接問道。

    “嗯——,你就實話實說,朕知道了太后生氣的事情,想知道是不是馮昭儀惹怒了太后。”

    “好的。”寧硯泠乖巧地點頭,卻不經意又對上了他的目光,想起自己之前的胡思,她的臉不由得復又紅了起來。

    待到寧硯泠從書房裏出來,小春子早候在外面,等着送她回去。他見寧硯泠紅着臉,不由得一笑道:“這天兒也是熱,寧大人熱着了罷。”

    寧硯泠知他見自己臉紅纔有此言語,臉上已是不能更紅,她如今也算是和李春福熟捻起來,便越性道:“沒得淘氣的小猴兒,走你的路罷!”

    小春子知道她是害羞惱怒,也不辯駁,只一笑罷了。

    等回了萱室殿,李公公果然又來找她,問她楚皇有沒有跟她說什麼。

    寧硯泠想着楚皇的囑咐,便一字不差地說了。

    李公公聽了,略一思索,道:“既然如此,待咱家回明太后娘娘,再做定奪。”

    寧硯泠大着膽子問道:“太后娘娘到底爲何事不悅?看娘娘已經悶悶不樂好幾天了。”

    李公公聽了笑道:“告訴你也無妨,既然陛下已經察覺了,娘娘不日也會和陛下攤牌。你早些兒知道也好早做準備,到時候是勸着陛下,還是幫着太后娘娘,就看你的際遇了。”

    “下官必是幫着太后娘娘的。”寧硯泠忙澄清道。

    李公公笑道:“未必由得了你,別忘了太后娘娘要的是你能在陛下身邊——”寧硯泠見狀,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其實娘娘的心病一直以來都只有那麼兩樁,一是後宮子嗣,這二麼——”李公公說到此處,頓了頓才接着道,“就是廣林王。”

    “廣林王?”寧硯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不錯,娘娘想借中秋之際,召廣林王回來。”李公公點頭道,“都說‘兒女債,兒女債’,這兒女就是父母一生的債。”

    李公公看了看寧硯泠略顯驚愕的表情,拿捏了一下語氣,才復又說道:“陛下是娘娘的長子,廣林王殿下是娘娘的小兒子,還有凌宜公主殿下,哪一個不叫娘娘疼得慌?”

    “公主殿下年齡還小,又是女孩兒,從小養在身邊的,這也就罷了。”

    “陛下是天下之主,眼看就要大婚,娘娘看着,心裏頭也寬慰。”

    “唯獨廣林王殿下——”

    寧硯泠想起之前聽說的,楚皇甫一登基就按祖制分封了弟弟們,皇三子翊樺封廣林王,封國臨川,大約十年前就去了。十年前?這才幾歲的孩子喲!

    “廣林王殿下只比陛下小兩歲。”李公公那雙眼睛,彷彿能看穿寧硯泠的心事一半,他道,“殿下去封國的時候只得八歲,太后娘娘飽受母子分離之苦,鬱郁了很久罷。”

    李公公說得自己都有些心痛。寧硯泠想了想,一個八歲的孩子,即便是藩王之尊又如何?父親剛去世,自己又要和母親分離。

    雖說是祖制難違,可是畢竟皇子們都年幼,廣林王那時才八歲,固原王只會是更小。楚皇若說一句,弟弟們還小,先在宮裏留幾年,怕是也沒有人敢反對罷。

    這麼想着,寧硯泠竟有些心寒,對自己的嫡親手足尚且如此,這就是從來冷酷是天家麼?所以太后的心情,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是一個母親,思念自己的幼子罷了。

    “寧贊善?”李公公看寧硯泠似乎陷入了沉思,便喚醒一句道,“明兒太后娘娘必會和陛下言明,到時候若是陛下有什麼——還須得你去勸勸!”

    “李公公——”寧硯泠聽得頭皮都發麻了,自己算什麼人物?還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觸怒天威?

    可是她對上李公公的目光,那目光陰沉堅定,不容許她有一點點的退縮和質疑。寧硯泠滿肚子的拒絕,竟生生沒有說出來。

    翌日,楚皇照常來萱室殿請安。

    太后昨日從寧硯泠那裏得知,楚皇已經知道自己近日心情欠佳,還發作了宮妃一通。許是火候到了,楚皇請過安後,似是不經意地提了一句道:“今年的中秋節,還如往年一樣,在太后娘娘這裏開個家宴罷?”

    “年年俱是如此,也沒甚趣味。”太后提不起興致的樣子,只懶懶道。

    “那依太后娘娘看,該怎麼改個樣兒呢?太后娘娘只管說,兒臣自會辦到。”楚皇的態度算是恭敬了。可惜嫡親的母子,光恭敬怎麼夠?這親密上頭終究是少了那麼一點。

    “還能改成什麼樣兒呢?那些戲文哀家又不愛看不愛聽的,還能改出什麼新花樣兒來?”太后道,“這宮裏也着實冷清,依哀家看,倒叫你弟弟回來還有點兒熱鬧勁兒。”

    寧硯泠心下一緊,李太后還是說出來了。現在,就看楚皇的反應了。

    “樺兒?”楚皇皺眉道。

    “那是。”太后道,“你們兄弟倆也好些年沒有見面了,這次固原王成親,也沒有召他來喝杯喜酒。”

    “哀家想着,中秋不過是團圓的意思,固原王現下剛成了親,就讓他小倆口團圓罷。”

    “樺兒,哀家差不多有十年沒見他了。”

    李太后說一句,瞧瞧楚皇的反應,再說一句,又瞧瞧楚皇的反應。

    可是楚皇立在那裏,臉上晦暗不明。太后漸次底氣不足,話也越說越短了,語氣倒是益發哀怨,似有要挾楚皇的意思。

    終於,楚皇擡起頭來,看着太后,道:“朕若是答應了,怕是明日言官的摺子就能把朕給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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