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宮薔燕歌 >第一百二十四章 爭下塞外碧玉珠
    劉一保警覺道:“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叫‘日後帶累我’?”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寧硯泠,直看得寧硯泠心裏發毛。

    劉一保見她不說話,又道:“先前我日日跟着姐姐,姐姐也是麼事情都同我講。後來我出去了這段時日,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姐姐竟進了這萱室殿。現在姐姐在做什麼?和什麼人相與?我竟是一概不知。”劉一保那樣兒,竟是越說越委屈。

    寧硯泠聽了心裏難受,只暗道:我現在做的這些事情是不能同你講的,知道得越多就越難脫了干係。

    於是,她只得扯開話頭,道:“我的事不說也罷,橫豎我現在已經不是秀女了,將來怎麼個樣兒我也不知道。不同你講並不是瞞着你,只是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正經前程在哪裏,現下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劉一保聽寧硯泠如此說,知道再問下去也是徒勞,只得點了點頭,道:“姐姐待人良善,定會萬事勝意,前途順遂的。”

    良善?寧硯泠在心中苦笑,自己夾在帝后母子之間做的這些事情,間接害死的這些人,恐怕早就讓自己萬劫不復了,又何來的萬事勝意呢?

    可是劉一保這麼說是一片好意,自己總不忍心拂了他的意,只得勉強道:“多謝了,借你吉言。你也要好好跟着祁小姐,將來定會有好的前程。”

    劉一保道:“將來的事情誰也料不到,姐姐可別聽風就是雨的。”

    寧硯泠奇道:“祁小姐貴爲大將軍之女,算是這天字號房秀女裏的頭籌了。就連那梁卓瑋,也未必會勝過她去。”

    “那可未必,梁卓瑋再不濟也是閣臣之女,可這祁小姐……”劉一保沉吟了一下,才道,“祁家世代鎮守邊關。如今呼顏叛亂數年未平,國庫日虛,這朝中早有微詞。若不是爲了這個,祁大將軍也不會送祁小姐入宮了。”

    “什麼?這可當真?”寧硯泠曾聽李公公說起這祁家的背景,那是何等深厚。可現在聽劉一保如此說,竟是柏木作了磬槌子——外頭體面裏頭苦。好好的一個將軍世家,淪落到要靠獻女固位。

    “千真萬確,都是祁小姐親口說的。”劉一保嘆道。

    原來自打劉一保去回了祁小姐後,祁小姐便和顧嬤嬤開口了,明着要討劉一保服侍。礙於祁小姐的身份,顧嬤嬤自是沒有不許的。於是,劉一保當天就跟了祁小姐。

    可是祁小姐飲食起居多半都自己動手,實在不像是要人服侍的樣子,劉一保就起了疑心。他少年心直,有話就直言了,沒想到也換來祁赫雁的坦誠。

    祁赫雁直接告訴她,祁家世守邊關,護佑大周邊關平和,一代又一代的祁家子孫都將熱血灑在了赫雁山以北的大漠裏。戰火舔舐而降生,征途路窮而謝世。這就是祁家子孫的宿命。

    祁家的世敵,在大周的邊關,赫雁山以北,主要盤踞着三大族,分別是九方黎、叱北族和呼顏族。

    太祖統一天下前,九方黎聲勢最壯,還曾短暫地佔領過中原,兵強馬壯。叱北一直深處漠北,很少來犯。呼顏族居住在最靠近赫雁山的地方,從太宗時期就和邊民通婚,歲有貢,年有市,

    可是自穆宗皇帝駕崩後,二十三歲的神宗即位,邊關三族就虎視眈眈。叱北先和九方黎打了一仗,九方黎竟大敗,從此退居漠東。叱北雖然勝了,可也損兵折將,不得不休養生息數年。

    九方黎和叱北都被削弱了,這時原本歸順於大周,實力最弱的呼顏族就起來了。

    天宣元年,隨着老族長欽波納去世,赫雁山以北就熱鬧起來了。欽波納屍骨未寒,其弟斯卡就聯合老族長的手下發動政變,殺了自己的大侄子,奪取了首領之位。

    然而,混亂中逃出了欽波納的三子顏丹。年僅十四歲的顏丹目睹了叔叔在一個黑夜殺死了自己的大哥和二哥。帳篷外是風,刀上帶着血。這個少年甚至來不及流下一滴眼淚,就由十二個親隨護送,出逃漠北,就此拉開了呼顏內亂的帷幕。

    顏丹是逃了出來,可是其母賽雪大妃按照呼顏族兄死弟妻嫂的傳統,被迫改嫁斯卡,婚後不到兩年竟被折磨至死。

    顏丹身負重仇,流亡漠北,卻受到了叱北族首領叱丘連昊的賞識,屢次誇讚“此子生而不凡”,甚至將女兒問夏苒苒許他,又給了他一支三百人的軍隊。顏丹靠這三百十二人,一次次以少勝多,將俘虜來的呼顏族士兵收編回自己的陣營。

    但是,他們始終是叔侄爭鬥,缺少民心。直到天宣六年,經過一晝夜的痛苦哀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苒苒生下了顏丹的長子,薩爾古。

    薩爾古誕生的時候,羣星隕落天際,黑夜亮如白晝,大祭司說此乃天授之子,總有一天會成爲大漠和草原的霸主,雄踞一方。

    就這樣,身爲天授之子的父親,顏丹終於成爲了呼顏族的民心所向。僅僅過了三年,就打敗並殺死了叔父斯卡,統一了呼顏族各部落,並在赫雁山祭告天神,自立爲呼顏君,重又向大周納貢,與邊民通婚互市。

    可是平靜的時日並沒有持續很久,到了大正五年,受叱北族連昊的挑唆,顏丹一舉攻入漠東腹地,殺死九方黎首領九方元亓。掠奪了九方黎的精兵糧馬,隨後便是叛亂,殺死大周使臣後進犯邊關。

    從大正五年開始,到如今已經是大正九年,整整四年,赫雁山的北面就沒有一寸安靜的土地。顏丹保持了他一貫的打法,聲東擊西,以少勝多。

    若祁家軍的主力在,他就派出數支小股騎兵騷擾,並不正面交鋒。待主力軍分散,他再合攏自己的精兵打圍。

    若是勝了也不乘勝追擊,反而虛晃一槍,慢慢消耗祁家軍的兵力。若是敗了,更是數月不露面,只派騎兵小隊不斷去邊關搶掠,既囤積物資,又擾亂民心。弄得邊關的百姓怨聲載道,漸次民不聊生,邊民直往關內退卻了數十里。

    “祁大將軍不是有百萬雄兵麼?怎麼會打得這麼窩囊?”寧硯泠聽劉一保細細講述了呼顏之亂的始末,不禁奇道。

    “還不是有人在搗鬼?”劉一保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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