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宮薔燕歌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天上歡華春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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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新皇后的聲音竟是這般柔和動聽,想來她的爲人也該是這般溫暖和煦罷。寧硯泠如同身登雲霧,竟然沒有察覺出那絲熟悉的感覺。

    所以,等她起身看到新皇后的那一霎那,周身如同被冰水從頭潑下,直墜冰窟。那一刻,連吸進去的氣都彷彿是冰冷的,胸中更是一片粘膩溼冷,彷彿利刃生生地割開。

    不爲別的,只爲上頭那位身着嵌金絲鳳袍,頭戴九龍四鳳冠的,端莊大方儼然後宮之主的新皇后,面貌正是她那好姐姐,橙心

    這天下竟有如此相像之人寧硯泠一時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原本想要對皇后娘娘說上的那幾句話,也溜了個無影無蹤,自己張口結舌,呆立當場。

    上面兒新皇后笑道:“諸位妹妹果然系出名門,氣度都不凡”人的面貌或許有相似,可是絕對不會這般分毫不差。更何況連聲音都是一模一樣的ァ新ヤ~8~1~中文網.. <首發、域名、請記住

    即使她現在氣度不凡,打扮得恍若神妃仙子,只一眼寧硯泠就認定了那便是橙心。絕對不會錯的她們曾在萱室殿度過了春秋三季,那些耳鬢廝磨的日日夜夜,她們彼此分享着最隱祕的心事,吐露着心底最不可對人言說的話語。

    莫說她的一顰一笑,只怕是她的一呼一吸,寧硯泠閉上眼睛,都能感受得到,辨認得出。橙心是她在萱室殿結識的第一個姐妹,在那段孤獨無依的日子裏,橙心照顧她,體貼她。在她生病的時候,曾經日夜相伴。也曾在她萬念俱灰時,狠心拋下她獨自出宮了。

    可是,無論綠袖說什麼,寧硯泠都固執地認爲,當日自己病得兇險,若非橙心徹夜照料,自己恐怕早就深埋泉下泥銷骨了。就算她後來在自己病着的時候出宮又如何她家裏有事,又是求了太后娘娘的,難道可以不走麼

    她滿心裏念着橙心的好,她們曾經那麼親密無間,過命交心。寧硯泠也曾毫無保留地,將自己過往的一切盡數說與她聽。

    那麼她呢什麼吏部小官的女兒,什麼母親是妾侍且早亡,什麼被嫡母算計入宮,全是假的她不是景閣老的女兒麼她的母親可是景夫人年氏,正五品的宜人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她會自幼入宮。

    寧硯泠只覺得一陣絕望,夾雜着膽寒。橙心,不景小姐,你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還是,你對我說的話,全是假的你的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你告訴我的事是假的。那麼,你對我,到底是不是假的

    她想到這裏,心都開始顫抖起來,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欺騙,纔是真的

    “德嬪娘娘,德嬪娘娘”凌公公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寧硯泠恍若從夢中驚醒一般,周身一片冰冷,卻又汗如雨下。

    “德嬪娘娘,這是皇后娘娘賞賜給您的。”凌公公笑着遞上一個托盤,裏面是一支金蘭鑲珠釧,上頭鑲嵌的珍珠顆顆都有棗核那麼大,泛着柔和的光芒,一看就是上品。

    金蘭象徵着姐妹之情,寧硯泠取了,握在手裏,只覺得痛到心裏。

    其他人也得了皇后不同的賞賜,房內一片巧笑嫣然,如三春之暖。只寧硯泠心中冰冷麻木,如三九至寒。

    她甚至聽不清皇后在上面說什麼,只覺得心裏恍恍惚惚,整個人飄飄蕩蕩,不過在那裏強撐。

    內室的簾子突然打起,楚皇從裏面出來。昨夜是花燭之夜,他自然是宿在這裏的。衆人見了楚皇,疾忙跪下行禮,寧硯泠早就如同被抽取魂魄一般,旁人做什麼她也跟着照做罷了。

    楚皇瞧了一眼下面的這些人,免了她們的禮,只與景後道:“人都來齊了,走罷。”

    但見帝后相偕,一同出去。寧硯泠此時只似提線木偶一般,麻木僵硬地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九嬪身邊伺候的宮人不過等在殿外,這會兒見她們出來了也各自跟了上來。但九嬪走在一起,她們只得在更後面跟着。

    爲着今日是大婚後首日,須得先去祭拜列祖列宗。帝后與衆人便先去奉先殿祭拜,隨後纔去的萱室殿,給李太后請安。

    李太后從一介地位最低微的宮女,到產下皇長子得以封妃,再到皇貴妃統攝六宮,於楚皇繼位後成了太后。

    直到今日,楚皇大婚,自己也算是有正經的兒媳侍奉了,更聽得景後這堂堂文華殿大學士、內閣大臣的千金,現在跪在下面做小伏低,一聲一聲地喚着“母后”,恐怕此生榮華,至此已極。

    李太后笑着,笑着,又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道:“好孩子,快起來罷。”她拉着景後的手看了又看,道:“你回了哀家身邊,哀家就安心了。”陳嬤嬤、唐嬤嬤在一旁,也忍不住抹淚,道:“太后娘娘早念着娘娘呢”

    寧硯泠瞧着她們這個樣兒,失神的臉上也不知何時掛上了一抹冷笑。好在衆人的目光都在景後的身上,她什麼樣兒完全不惹人注意,除了那一絲若有似無的眼神

    李太后撫着景後的手,道:“和哀家想的,一模一樣不,比哀家想的還要好你若能儘快和皇兒誕下嫡長子,哀家這口眼也能閉了,就算下去見了先皇,也能交待了”

    “娘娘這大喜的日子”陳嬤嬤急急地從旁提醒道。

    “是,是哀家歡喜得話也不會說了。”李太后當真是又抹眼角,又笑的。網更新最快 手機端:https:.

    景後聽了她的話,卻只粉面含羞,口裏答應着,更點了點頭。不多時,萱室殿裏便擺開筵席。

    寧硯泠在萱室殿也算待了有些日子,也看過大節下的各種裝飾,卻從未像今天這般,這般難以描繪,她窮盡自己過去所學,仍然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這個地方真的不是天宮麼爲什麼自己的每一步都如夢似幻

    縱使李太后的筵席是瑤池仙品,寧硯泠也是喫得食不知味了。她內心飽受煎熬,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壓抑着想去找景後問個清楚的衝動,她忍得眼睛都酸了,更是頭痛欲裂,胸中滿是酸澀。

    好容易捱到結束,各自回宮。一路上,爲着和顏瀅同走,寧硯泠也不說什麼,只覺得自己的手抖成一片,綠袖攙着自己的手,竟也在抖。她這般反常,連一貫寡言少語的顏瀅也開口問道:“妹妹怎麼了臉色這麼差莫不是病了”

    寧硯泠強撐着搖了搖頭,一開口只發覺自己的聲音暗啞得可怕:“謝謝姐姐關係,我大約是冷着了,沒事的”

    顏瀅聽了,不過點點頭。待回了瑤華宮,便各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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