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宮薔燕歌 >第三百一十一章 齊紈未足人間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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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他真是這麼說的”長樂宮的書房裏,楚皇聽了霍蘊卓的彙報,不禁皺着眉頭問道。

    “是,千真萬確。”霍蘊卓跪在地下,畢恭畢敬道,“微臣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字都沒有記錯的。”

    自那日陳就學拒絕了霍蘊卓所傳的楚皇密令後,霍蘊卓是一刻也不敢停留,快馬揚鞭在洛道上飛馳,不日便回了京都。可他往宮裏遞了幾次牌子,楚皇竟然都沒有見他,直到會試結束才傳旨召他入宮。

    霍蘊卓便疑心是爲着自己這趟差事辦壞了,楚皇故意冷着他倘若這差事辦好了,那人陳就學早就跟他一塊兒回京了,這事必然有其他探子報給楚皇聽。如今只他一人回來,必然是辦壞了。

    他嘴上雖然不說,卻着實在家消沉了好幾日。後來還是霍明煦勸兒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必患得患失。”話雖如此,可是年輕人建功立業心切,又怎會輕易釋懷呢

    因而這日楚皇召見他,霍蘊卓便額外珍惜這機會,只恨不能將這心當場剖出來,好叫楚皇看一看他的忠心。

    楚皇知道陳就學輕易不肯還朝,可是他這話說的,似乎有弦外之音。自六月以來,景正隅與梁弼和解,兩派相和。朝堂上平靜得不像話。

    可愈是平靜,愈是叫人擔心。這平靜,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一般,而此時陳就學又說了這樣的話,似乎正在預示着朝堂上將有大事要發生。

    楚皇捏了捏眉心,只覺得心煩意亂。他揮退了霍蘊卓,順手拿起桌上的奏摺翻閱起來。

    最上面的那份是邊關密報,說是葉芷旌接連挫敗呼顏族精銳,平叛指日可待。楚皇看了,那緊皺的眉心稍稍舒展了些兒。葉芷旌驍勇善戰,如能在年底之前結束戰事,也算是自己登基以來,社稷上的第一大功。

    因想到江山社稷,楚皇復又想到明年寧硯泠若是能誕下皇長子,必要立爲太子。這孩子還未出生就帶來好運,定能說服內閣支持自己立他作太子。

    楚皇這麼想着,便伸手往下翻了翻,翻出一份禮部草擬的會試發榜名單,楚皇一行一行看去,算是在比較靠前的位置找到了寧思瑤的名字。於是,他鬆了口氣,若是寧硯泠聞起來,他也可以告訴她,她弟弟上榜了。

    楚皇想着,寧硯泠聽到消息的時候,口裏肯定說着“不過運氣好罷了”之類的話語,但是眼裏必然是遮掩不住的笑意。這個弟弟,雖然只是從弟,但是她對他,似乎比親生的還親些。長門那邊也遞來過消息,說是德嬪娘娘的書信裏多是過問寧公子的學業,她甚至還親自寫信給顧子白,請求他收寧思瑤爲徒,可是卻叫顧子白拒絕了

    楚皇想着想着,便笑着搖了搖頭。他提筆,蘸了蘸墨,批示了那名單。又喚了小春子進來,道:“將這份名單送到禮部,就按這個發罷。”

    就這樣,大正十年恩科會試發榜,寧思瑤榜上有名。

    會試發榜那日,姚氏心急,等不及報喜的人來報,一大早就遣了家裏的老僕林伯去看榜。可憐林伯大字都不認識幾個,只得要了一張寫着寧思瑤名字的紙,老眼昏花地對着榜單,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地對。

    好在寧思瑤的排名還算靠前,林伯用不上半個時辰便找到了寧思瑤的名字,這才歡天喜地地回去。

    姚氏得知兒子上了榜,自然是歡喜非凡,一出手便賞了林伯一吊錢。她寡婦失業的,平日裏哪出手那麼大方過林伯拿了賞錢,只覺得太陽這是打西邊兒出來了。

    還是趙嬤嬤更懂一些,她說給林伯聽:“小公子過了會試,接下來就是殿試了。你道殿試上頭坐的是誰那是當今聖上”

    趙嬤嬤壓低聲音,面上卻掩蓋不了的驕傲:“算是小公子的姐夫姐夫考小舅子,小公子這個進士老爺是板上釘釘趕明兒選了翰林,就和老爺去年的品秩一樣了。齊二奶奶也能得個誥命,二爺走了那麼多年,二奶奶終於盼到了這出頭之日,她能不高興麼”趙嬤嬤說得激動,竟抹起了淚花。

    林伯將那賞錢揣好,嘆道:“咱們小公子真真是個有出息的,齊二爺在天之靈也該安息了。咱們小姐如今也成了娘娘,寧家算是翻過身來了。老太爺老太太在天有靈,就保佑小姐生個皇子罷”

    “你個老東西心倒是貪的”趙嬤嬤擦乾眼淚,瞪了他一眼,又推了他一把。

    然而,寧家今時確實不同往日了。放榜後第二日,那寧元愷之子,寧德豐便帶了禮物拜帖,親自上門來了。

    寧元愷帶兒子來拜見江氏的時候,寧思瑤還在青陽書院,而他回來後又忙於複習準備會試,竟是不知道這連宗一事。這會兒林伯將拜帖送到了他的手上,他掂着這封拜帖翻來覆去,面上陰晴不定,卻不說一言。

    那拜帖上只說:“小侄德豐,給叔叔請安。叔叔自回京之後,準備會試諸事務繁忙,小侄不敢叨擾。及至叔叔上榜之喜,小侄特來拜賀。”落款乃是寧德豐。

    寧思瑤心想祖父只有父親和大伯兩個兒子,自己又何來一個侄子想必不是親的罷。可若是旁的親戚,爲何上京這幾年,竟從未來往過莫非也是個趨炎附勢的

    他這麼想着,面色竟是不大好看。恰好姚氏帶了小丫鬟來給他整理房間,見他面色猶疑,便問了一句,這才得知此事。

    姚氏便說了那日宴席上的事情,又笑道:“原是同出一姓,便連了宗罷。”

    “我說呢,若是一家子骨肉,怎麼一點兒消息也不知道。”寧思瑤心下更認定這寧元愷寧德豐父子是趨炎附勢之徒,言語間便有些生硬。

    姚氏卻不以爲然,道:“那寧元愷聽說是翰林院的總編修,你大伯是爲了你的前途,這才和他們連了宗。你莫要辜負你大伯的好意。”

    即是如此,那少不得一見罷。寧思瑤嘆道:“請他進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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