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商門嬌 >第九十七章 農莊
    勝利的狂歡在大軍離去後,依然持續了好幾日。

    劫後重生的喜悅感染着豐城的每一個人,這時候悅來居就成了最熱鬧的所在。王貴義癟屈了好一段時間的心情慢慢放晴,但在看到餘記新開的聚緣當鋪之後,免不得又要咬牙切齒一番。

    想不到他經年的老生意人,被一個黃毛丫頭給耍了!

    好,你不是要開當鋪嗎,就讓你開個傾家蕩產。王貴義陰沉的臉上突然扯出一抹輕笑,只是那抹笑看上去非但沒有愉悅的成份,反倒冷氣森森的。

    垂手站在他身邊的王管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樣的東家他還是有印象的,多半這時候心裏就沒憋好招。果然下一刻,就衝他招了招手。

    王管事謙卑的把耳朵湊了過去,兩人也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麼,只見王管事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愣神,隨即點了頭。

    而參與了送軍的餘易回來後就把對蕭國公爺的那一抹熟悉感忘得乾乾淨淨了,人有相似,物有同源。偶爾在一個陌生人的身上看到點熟悉感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她這輩子的‘偉大理想’就是做個喫穿不愁的小財主,至於那高高在上的國公爺到底像她認識的誰,與她又有何干?

    正巧城郊莊子上來人了,想請示一下田地補種的事。

    貧苦的農民向來是構成社會最偉大的力量,他們就像野草,有着打不倒,壓不垮的堅韌。戰亂的平熄和一場秋雨,讓他們又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餘易在前院與後院之間的花廳裏見了莊頭,莊頭姓葛,是個三十多歲的一個莊稼漢,個頭不高,長着一幅憨厚的面容。見到餘易,並沒有覺得她只是一個小女孩而有任何的輕視。

    相反勾着頭盯着自己腳上破了洞的布鞋,不敢擡起頭來。他身上的這身打着補丁,已看不出本色的衣裳以及腳上的鞋,已經是壓着箱底逢年過節才捨得穿的好衣服了,可就這樣一身,站在東家寬敞明亮的屋子裏只有自慚形穢。

    “葛大叔請坐下喝茶吧。”餘易見他忐忑不安,只得再一次出聲請他就座。

    “唉,唉!”他拘束不安的應了聲,卻仍舊站着不動。

    喜鵲端着茶盤也不知道往哪裏放,兩人就這麼相對站着,實在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葛莊頭這才發現自己面前站着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手裏正端着給他上的茶。

    知道自己的行爲可能給人家添了麻煩,忙滿面通紅手足無措的找了位置坐下來。

    “葛大叔不用拘謹,就當在家裏一樣就好。”這樣淳樸的樣子與她前世那些鄉下的鄉親並無二致,這讓她倍感親切。

    “沒事,沒事,東家不用客氣,叫我葛樹根就好。”

    “我對於種莊稼也沒經驗,葛大叔你有什麼建議?”餘易點了點頭,乾脆也不跟他客套,直接把話題轉到他拿手的領域。

    果然,一說到他擅長的話題,葛樹根的神情慢慢平復下來,“白露早,寒露遲,秋分種麥正當時,這寒露都過了好幾天了,今年的麥子怕是種不下去啊。”他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給主家說一聲,最好討個主意。田地空着肯定是不行的,搶種麥吧又不知道來年有沒有收成。

    “老話說種:白露五斗,寒露一升,這種麥是越遲越沒有。也不知當種不當種了,莊子上的佃戶們心上心下的,全沒個主意。”

    餘易有些發懵,這些她也不懂啊。雖然她前世在農村長大,但她的家鄉主要是種水稻,且那時候她年紀小,幫着是幹了不少活,可對於農時作物什麼的還是不懂的。

    “只能種麥子嗎?還有沒有其他的選擇?”葛樹根的農諺說得朗朗上口,很有說服力,這些可都是種莊稼的老人們一輩一輩傳下來的精華。

    只是餘易還有些不大死心。這時代的人過得都辛苦,但鄉下人家的日子更難過,要是辛辛苦苦播種下去,精心照料,結果到頭一場空,什麼收成都沒有,那日子要怎麼過?

    “這,立馬就要入冬,種啥都種不活啊。”這也正是葛樹根煩惱的地方。

    餘易左右看看,餘六、許青陽也全是面面相覷,這些人全都是不懂農事的,連點參考的意見也給不出來。“要不,咱們去莊子上看看?”

    想了想,餘易還不是敢做這個決定。主要是她對這個時代的農作物更不熟,真要瞎說了到時候毫無收穫不怕害得自己減產,就怕連莊上的佃戶都要跟着餓肚子了。

    農時不等人,說走就走。餘易只打發喜鵲跟張氏說了一聲,自己帶着餘六和許青陽就跟着葛樹根出門了。

    餘家的莊子讓多少人垂涎,可她到現在卻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

    坐上馬車,出城往南其實也不過個把時辰的路程,一望無際平坦開闊的大片土地,全都歸餘家所有。

    那麼一大片的土地,當餘易真正站在那裏的時候,內心是震撼的。這些可都是她的了啊!哈,妥妥的大地主啊!

    只是走得近了,心情慢慢變得沉重,再也開心不起來。

    因爲乾旱,這片土地到處如同患了皮膚病的賴皮狗,花一塊黃一塊的,顯得有些荒涼。幾簇低矮的茅草屋環圍在一起,形成一個自然的村落,那裏住着的就是依賴餘家的這片土地生活着的佃農。

    聽到馬車行駛的動靜,人們一個個好奇的從家裏走出來紛紛打量,結果餘易就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村民們個個瘦得皮包骨頭,隨時快被風吹倒的樣子,身上破爛的衣服嚴格來說,已經不能冠上衣服的名號,只是一條條一縷縷的遮擋着身子,在十月的涼風裏,每個人都盡力的佝僂着身子,稍微護住身體的熱量,不至於流失得太快。

    一個赤着腳的小丫頭含着手指頭望着餘易,菜色的臉上瘦得像只有一對眼似的,大得出奇。被這樣的眼睛盯着,讓人很是驚心。這孩子最多不過七八歲,背上卻還揹着一個同樣瘦得像只貓兒的孩子,或許是她的弟弟,或者妹妹。

    這日子過得太苦了!

    “大丫,你怎在這,你娘呢?”剛下車的葛樹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爹!”那小丫頭看到了自己的爹,也不再拿大眼睛盯着餘易看了,歡呼一聲朝葛樹根撲去。

    “快見見大小姐。”憨厚的漢子見餘易盯着他們父女,又有些手足無措,忙推了推大丫,讓她叫人。

    大丫剛纔沒見着自己的親人還好,現在被爹推着,卻扭捏不安起來,顯然是怕生了。

    “你們,受了不少苦吧。”餘易沒料到這些人的日子這麼難過,就連身爲莊頭的葛樹根的孩子都食不果腹,心裏很不自在,伸手在自己身上掏了掏,也沒掏出什麼喫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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