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商門嬌 >第一百章
    對於餘易主動承擔下查找賊偷的事,趙知齡很滿意。無論如何,這事都會有結果了,找出真兇當然好,就算找不出來,餘家也難逃罪責,到時候再收拾餘家,那也算名正言順,誰也無話可說了。

    而餘易則是面對趙縣令這個強權採取的沒有辦法的辦法。

    胳膊扭不過大腿,餘家的這點份量在一心想要立威的趙縣令面前還完全不夠看。能換取這個周旋的餘地,已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餘易在公堂之上做出了承諾,自然也就能見到大牢裏的餘家衆人了。

    關進去不過才短短半天,所有的人出來時已全都變了個模樣。對於安份守己的大慶老百姓來說,沒什麼比縣衙大牢一遊更恐怖的了,而像張氏這樣軟弱的深宅婦人更是惡夢一般的存在。

    且不說裏面髒亂的環境,粗大嗓門的牢頭和掛着一張張猙獰面孔的囚徒,只要一想到自家的處境,以及暗無天日的前路,原本就毫無主見的婦人更是嚇得差不多昏厥過去。

    頂着一張蒼白得毫無人色的臉,一對兒紅得像兔子的眼睛。走出縣衙大門的時候,身子明顯踉蹌,渾身抽光了力氣連邁步的力量都沒有了。

    “夫人沒事了,你看咱們現在不是都出來了嗎。”這時候唯一還算得比較鎮定的,只就玲瓏那丫頭,到底是將門之後,行事膽色都要得體些,這會兒要不是她攙扶着,張氏根本就行動不了。

    “姐姐!”埋在人堆裏的榮姐兒眼最尖,一下就看到了等在前方的餘易,迫不及等的鑽了出來,再顧不得張氏和翠姨娘教她的閨秀做派,飛快的向餘易撲過去。

    小丫頭真的嚇壞了。頭髮有些亂了,毛絨絨的腦袋埋在餘易的懷裏就捨不得出來,身上的素色夾襖全是皺褶,散發着從大牢裏帶出來的黴腐味道,整個人顫抖得如秋風中的柳葉。

    她並不說話,只是淚珠子斷了線似的掉下來,死死的攥着餘易衣服,眼裏全是驚恐和不安。

    緊隨其後的是張氏,她看到餘易同樣掉着眼淚,不過神情裏全是安心。“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除了反覆的嘮叨這句話,再也說不出別的。

    喜鵲呆呆的看着餘易,想上前又不敢的樣子,隨着榮姐兒、張氏的開哭,衆人又哭成了一團,現場只聽得到嗚嗚咽咽的聲音。

    “沒事了,大家都沒事了!”大家這幅淒涼的樣子,看得餘易心酸酸的。曾幾何時,她成了大家的主心骨,和依靠。

    只是她顯然做得還不夠。

    男人那邊稍微要淡定些,何管事、孫澤雲以及年邁的範老先生面對餘易則滿是愧色,都不敢看正哭得傷心的女眷們一眼。

    這件禍事完全是生意場上惹出來的,而餘易把生意全部交給他們在打理。出了這樣的事,他們每一個都自認爲有負東家恩遇,罪責難逃。

    送他們出大牢門口的除了幾個平常來往較熟的衙差,還有遠遠綴在後頭的龔典使。

    見餘易望向他,龔典使有些尷尬。

    餘家的這一遭,純屬無妄之災,可這事是縣令大人親自審理,人也是縣令大人親自下令捉拿的,到了這個份兒上,他說話也不好使啊。

    餘易的心理自然明鏡似的一清二楚,含着笑衝他點了點頭,算是領了他的這個情。

    她仔細的打量過每一個人,走出來都是全須全尾的,並沒有受到嚴刑拷打和特別的苛責。

    自古官商一體,大慶國自然也是一樣,在豐城做買賣的人,背後沒有一點官府後臺,根本站不住腳。餘易不知道以前暗中照看餘家的是哪位大神,但自她經了手,包括當鋪的後臺,她都是與這位龔典使合作的。

    這件事情到底是個什麼來龍去脈,顯然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候。

    “咱們先回家吧。”安撫了一下衆人,餘易決定先回去再說。

    回去,自然回的是餘宅。趙縣令允許放了人,卻並不代表連查封了的店鋪也解封了,餘家已完全擺脫了這件事。

    面對的是空蕩蕩的府邸,連看門的李保全都在出獄的大部隊裏,餘易也只有暗中氣得咬牙的份。

    等安頓好女眷們,餘易第一時間在她常用的花廳裏聚集了兩個店鋪的管事。

    本來沒何管事什麼事,只是這段時間米鋪關張,聚緣當又是剛營業,他這個豐城通自然也來幫忙。大家經過牢獄之災後首次見面,心裏唏噓。

    孫澤雲和範老先生免不得要自責一翻。這事本怪不得他們,餘易自然不會責備,只是關於噹噹人的疑點,她還是作爲第一個問題問了出來。

    “這事也真是怪了,那人文文弱弱的一個秀才公,誰知道竟然是個賊偷!”孫澤雲說這話的時候很是懊惱,他雖然尚沒中秀才,但還是以讀書人自居。在他的心目中,修習聖人之道的讀書人,竟然做出了雞鳴狗盜之事,他的心裏始終都不敢相信。

    “是個秀才?”餘易也同樣有些驚訝。當然她並不認爲讀書人有什麼神聖的,她喫驚的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讀書人是怎麼樣從戒備森嚴的縣衙裏,縣令大人的書房中把玉擺件給偷出來的。

    “事情就發生在昨天的傍晚,這事得怪我,是我經手的……”範老先生極不自在,幹了一輩子的當鋪,臨老了卻陰溝裏翻了船。

    其實要說怪,還真誰也怪不上。當鋪關門早,昨天臨上板的時候店裏進來了一個人,那人高高瘦瘦的,穿一身洗得發白的秀才襴衫,當時誰也沒當一回事,至到那人拿出了一尊喜鵲登枝的玉石擺件。

    玉質通透,雕刻精細,特別是玉石上的自然色,更是難得。

    那人只說自己鄉試在即卻囊中羞澀,不得不變賣祖宗家產餬口渡日,正想籌措盤纏好上府城趕考。

    正好明年八月就是大慶國三年一輪的大舉之年,按說,凡有資格參加鄉試的秀才確實是要提前到府學備考,書生的話沒毛病。

    範老先生認真的觀察了那人的神色,沒有發現絲毫的問題,玉

    擺件也經過仔細的鑑別,貨確實是好貨。範老先生爲慎重起見,還把玉擺件拿給孫澤雲過了目。

    萬無一失之後,範老先生開出了三百兩銀子的定價,那人也無異議,算是銀貨兩清的死當。

    再正常不過的一樁買賣,只是貨物的價值比較高而已。範老先生並沒過份在意,只是最後他拿出登記薄,要求那書生備註一下姓名和住址的時候,書生明顯有些抗拒。

    這個登記薄是出自餘易的主意,聚緣當價值高的當品,一律要標明出處,圖的是省得事後麻煩。她這個麻煩,當時考慮的其實並不包括糾紛問題,而是她想到前世的古董、收藏都講究個出處,一件身世清白的藏品就講究個歷屆所有者清晰可查,這也是附加的價值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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