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觀的大名隨着這次拜師大典傳遍了整個人間,不光是修行界,亦在凡俗江湖威名遠播。
大典上出現的各個名不見經傳的宗門,在凡俗引起了軒然大波,上至朝野,下至武林,各種猜測甚囂塵上,皇室因爲有供奉存在,倒是對這些宗門略知一二,但普通的凡人卻是越傳越是沒邊,江湖一下子陷入狂熱。
真武派畢竟是三豐真人所傳,雖因屢次斷了傳承,淪爲世俗門派,但從宗門典籍中還能探得一二,真武派的掌門、長老祕密將經閣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從一本損毀嚴重的典籍中發現了熟悉的文字:崑崙太上宗,順着地址,真武派在整個崑崙山脈祕密找尋了數載,但依舊如墜煙海,不得其門而入。
大典之時,北茅鍾真人向其他各修仙宗門隱晦提到了邙山鬼患,但無論是道門太上,還是佛門慈航,都對其興趣不大,這些宗門隔絕塵世,遊歷於天庭、陰司之外,有祖師遺留的諸般法寶、仙陣保護,足以在大劫自保,修仙問道,縹緲出塵,何須沾染三界因果,徒惹一身孽債。
待送走這些前來觀禮的修士,鍾真人和卓不羣隨着玄清進得了內殿,三人剛剛落座,陳垣便提着茶壺,給三人滿上了香茶。
看着陳垣在這心翼翼的倒茶,玄清滿意的點了點頭,但當待看到尚還渾然不覺,頭挨着頭,竊竊私語的芷若和落,又是笑着搖了搖頭。
卓不羣連忙起身,將對陳垣來說尚還沉重的茶壺接過,朝三人招了招手。
“見過卓前輩”三來到他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這幾日卓不羣經常來道觀走動,三人一狐已是較爲相熟。
“莫要叫我前輩”卓不羣擺擺手道:“你們師傅亦是我的師傅,叫我師兄就好”
三沒有立即改口,心裏暗想,這卓前輩看着都有五六十歲了,比師尊都大了許多,怎麼會是自己師兄呢?
三一邊想着,一邊看向玄清。
玄清朝他們點了點頭,有那晚傳道之舉,雖然是無心所爲,但也可以說是卓不羣的師傅。
見玄清點頭首肯,三當即改口,叫道:“見過卓師兄”
“好好”卓不羣笑着點點頭,從袖中取出三柄短劍,非木非金,青、紫、紅三色,半尺長短,未曾開刃,劍身樸實無華,不見半點裝飾:“這是師兄送給你們的見面禮,一人一把,你們自己挑”
“這是靈炔劍胚?”一旁鍾真人驚呼一聲,傾了下身子,靠近卓不羣,仔細打量:“真是靈炔”
三本是覺得劍漂亮,心裏歡喜,正想上前挑選,但鍾真人驚呼一聲,讓陳垣意識到這劍可能異常珍貴,忙伸手攔下了兩位師妹。
卓不羣乾脆把三柄劍放到了桌上,點點頭,道:“不錯,確實是靈炔劍胚”而後轉向三,溫和的說道:“這三柄劍是由靈炔玉石刻就,三柄各有秒用,待師弟師妹修出靈力,時時溫養,以後當不弱於師尊的桃木仙劍”
“那就收下吧,你們自己挑選”玄清也知這靈炔劍胚的珍貴,恐怕整個純陽劍宗都沒有幾柄,但他還是出言收了下來,最多以後從其他方面再補償純陽。
鍾真人已是有些愣神,靈炔劍胚倒好像是路邊的普通玩具,送的人滿不在乎,收的人心安理得,鍾真人心裏默默又將純陽劍宗的地位上升了一層,只看其宗主和玄清表現出來的親密,便已值得北茅認真對待。
狐狸讓丫頭幫他取了那把顏色豔麗的紅劍,丫頭挑了那柄頗爲神祕的紫劍,陳垣最後將那柄其貌不揚的青劍收了起來。
“謝謝師兄”三把玩着劍,異口同聲的相謝,比之方纔,言語中更加親近。
“好了,你們三個出去玩的吧”
打發走了三,殿內一下子安靜下來,鍾真人臉色也變的有些難看。
過了一會,玄清看向鍾真人,問道:“真人,這次前往南茅,陰司可有什麼消息?”
“怎麼呢?”
“前些日子,酆山鬼王突然暴斃,陰山佛教所屬乘機想要佔據酆山,現在陰司和佛教正在對峙,十殿閻羅和十大陰帥怕是脫不開身了”
陰司鬼門關外有二山,將鬼門關夾在中間,此二山有神荼鬱壘二神坐鎮,是陰司第一道屏障,入得鬼門,沿黃泉路而行,又有二山聳立左右,此二山右起九幽黃泉,左至無邊苦海,沿忘川河蜿蜒。
右側那山名喚酆山,由酆山鬼王坐鎮,統領陰間惡鬼,左側那山名喚陰山,原是太乙救苦天尊道場,現被地藏佔據,於苦海邊說法講經,苦海之中不可超脫的陰魂,多被其度化,皈依座下。
兩山前後直到忘川,開着漫山遍野的彼岸花,黃泉路婉轉百回穿過兩山之間,直到奈何橋邊。
如果真讓佛教佔據了酆山,那黃泉路便成了擺設,地藏菩薩完全可以將兩山之間設卡封堵,亡魂皆都度入陰山。
至於鍾真人所說的十大陰帥,是陰司領兵、巡查、緝捕最重要陰神,酆山鬼王統領惡鬼;日遊夜遊巡視人間;黑白無常緝捕接引;牛頭馬面率領陰兵;豹尾鳥嘴分管獸羽;黃蜂魚鰓執掌蟲鱗,雖然統稱陰帥,但這十一個陰神卻互有高低,相差甚大,最高的黑白無常、牛頭、馬面四神修爲相當於金丹真人的境界,而最低的豹尾、黃蜂、魚鰓、鳥嘴僅僅也就化神之境。
“天師應該也知道了朔耀之期吧”鍾真人頓了頓,見玄清點頭,接着道:“我祖鍾馗,是隕後成神,雖在民間家喻戶曉,亦有些降鬼手段,但修爲並不太高,僅僅不過初入返虛,我茅山法術還是鍾祖入職陰司之後所得,而朔耀之期,閻羅天子,酆都大帝更是無法臨凡,哎”
玄清也沉默下來,暗想,陰司酆山出事的時機怎麼會這般巧,讓人不得不懷疑邙山與那地藏還有所默契。
“那陰司可有陰兵相助?”
鍾真人苦笑一聲,伸出了三根手指:“三千陰兵,就三千陰兵”
卓不羣“啪”的一聲拍在桌上,氣道:“邙山鬼患,城隍被擄,陰司就這麼不聞不問嗎?”
“哎非是不聞不問,實在是力有未逮,陰司本就在三界之中實力最弱,又有佛教地藏暗扯後腿,能派出三千陰兵,已算是又所誠意了,況且一個都城隍還不至於讓陰司驚動”
卓不羣一愣,詫異道:“人界就十二個都城隍,損失一個,都驚動不了陰司?”
“卓真人說的也不錯,陰司確實只有十二都城隍,但這十二都城隍在陰司的地位卻是不高”鍾真人動了動身子,接着道:“你要知道,都城隍多是人間皇朝冊封以後,陰司順勢而爲,沒了再換一個就是,反正凡俗中有功德之人甚多,最多陰司損失稍許氣運,過後自然能夠補上,如果不顯丟人,就算冊封那邙山善信爲新的都城隍也不是不可以”
“呵”卓不羣怒極反笑:“好一個陰司地府,咱們爲了他們的事,忙裏忙外,殫精竭慮,他們倒是半點也不在意啊”
“好了”玄清擺擺手,說道:“我們之所以對付邙山,並非爲了陰司利益,而是爲了人間億兆生靈,免遭鬼物屠戮”
玄清頓了頓,接着道:“既然陰司拿不出什麼幫助,那就只有我們自行解決,一則繼續監視邙山動向,貧道成就元嬰,邙山善信不可能沒有異動,也許很快,他也能成道天師,二則,貧道再去聯繫一下天庭,希望天庭能有所相助”
卓不羣、鍾真人相繼點了點頭。
“仙師,要不然我們現在就突襲邙山,趁着善信還未成道,直接除之,以絕後患”過了片刻,卓不羣突然說道。
鍾真人也是覺得有禮,希冀的看向玄清。
玄清搖搖頭,苦笑道:“非是貧道不願,而是此事難爲,誰也無法保證善信沒有其他後手,若不用雷霆萬鈞之勢,摧壓邙山,很可能不久之後,邙山又死灰復燃,而且誰又能保證此番突襲,邙山沒有漏之魚,若他們散於神州,再想清除,可就千難萬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