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之前死在他手中,以爲他習練的是金鐘罩高手的那兩個東廠番子一樣被騙了。
面前這個手拿他之前扔出的那把匕首,並用之將他整個拳頭砍下的年輕人,並不是什麼暗器高手,而是頂尖的刀法高手。
如此乾淨利落的一記下劈,而且還是用輕巧的匕首,卻發揮出了遠比橫刀還要強的力量,在江湖之中,也只有那些成名已久的刀法高手才能做到了。
原來,自己才一直是那個被欺騙的可憐蟲。
隨着鮮血大量的噴灑而出,文泰來看着面前在砍下他的手順勢避開了噴濺鮮血的白十二,眼皮不由的變得越來越重。
“你究竟是誰”
此時的他心中只剩下了這一個令他難以瞑目的問題。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看着連嘴脣都已經開始發白的文泰來,白十二知道若是再不做點什麼給文泰來止血的話,那他接下來能得到的,就只有文泰來的屍體了。
還將心中找到揚州知府自殺一案幕後兇手的希望寄託在文泰來身上的他,自然不希望看到這個希望被他自己親手葬送掉。
隨意的將匕首扔在地上的他,立刻出手如電,點住了文泰來的幾處穴道,暫緩了其斷腕之處的鮮血噴灑速度,當然,他也沒有忘記同時將文泰來制住。
雖然文泰來看起來情況無比的糟糕,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倒地不起,就此死去,但他依舊不敢大意。
行走江湖,小心無大錯。
這是他從小時候聽到的無數江湖故事之中總結出的經驗。
不過,雖然點住了文泰來的穴道,讓他斷腕處的鮮血不再像噴泉般噴涌而出,但依舊還是汩汩的向下滴着血。
他環視了四周又搜了搜文泰來的身後,用搜出來的金瘡藥抹了抹傷口,又用剛剛被文泰來直接扯下的夜行衣將傷口包紮了起來。
儘管看起來傷口之處很快又被血液洇溼了,但終究還是比之前好多了。
現在的他只希望文泰來的生命力足夠強,不要在他問出其幕後僱用之人前就一命嗚呼了。
。。。
白十二有些辛苦的帶着已經陷入昏迷的文泰來悄然離開了欽賢鎮的時候,欽賢鎮上,看到陽光終於再次照亮大地後的黎無咎,心中終於鬆了口氣。
“小武,你現在立刻出發去將吳老三他們叫回來。”
不過,黎無咎卻也不敢太過放鬆。在此時身邊可用之人實在是有些少的前提下,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將昨日傍晚派出去的人手都叫回來。
經過昨夜的驚魂之後,他已經徹底想通了。
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
對眼下的他來說,最重要的還是順利的將沈萬安送回府城,進而從沈萬安口中逼問出所有的消息。
至於抓住白十二與朱瑾萱的事情,還是讓那個倒黴的胡嘯林去頭疼吧。
左右他有了這次抓住沈萬安,取得重大突破的功勞,就算是上面責怪,也責怪不到他頭上。
“檔頭,那我們是否要在鎮上搜一搜昨夜那個刺客的蹤跡”
“一擊不中,遠遁千里。”
黎無咎輕嘆一聲後,輕輕的搖了搖頭,拒絕了他們的建議。
“從昨夜那刺客的利落身手與調虎離山的計謀來看,其絕對是個中好手,這樣的好手定然不會給我們留下太多可以利用的破綻與機會的。”
黎無咎站起身來,臉色有些疲憊的繼續說道。
“而且,這欽賢鎮又不是漳州府城那等守備森嚴的城池,就憑那低矮的城牆與區區幾個守衛兵丁,根本攔不住對方,對方九成已經在昨夜就已經逃出了欽賢鎮,現在再大肆搜捕,除了鬧得鎮上人心惶惶,讓兄弟們愈發疲憊之外,別無其他收穫。”
“可是,”
雖然知道黎無咎說的很有道理,但他手下的東廠番子們心中依舊有些義憤難平。
“可是我們東廠何曾受過這等憋屈。”
“是啊,檔頭,昨夜還有三個兄弟死在了那個刺客手中,若是不能爲他們報仇,只怕兄弟們會。。。”
。。。
“夠了”
還未待他們說完,黎無咎便黑着臉一聲怒喝打斷了他們的怨憤話語。
“這個仇我一定會爲三位死去的兄弟報的,這種事情還不用你們來提醒我。”
說到這裏,黎無咎話鋒一轉,臉上露出幾分無奈,一直還躺在牀上沉睡的沈萬安,沉聲說道。
“但是此時最重要的事,是把他安全送回漳州府城,是從他嘴中問出揚州知府自殺一案的幕後真兇。爲死掉的兄弟們報仇雖然很重要,但你們也要記住,我們東廠不是那些只講草莽義氣的江湖門派,我們是東廠是忠於陛下的天子爪牙,我們每日供奉的也是代表着忠義的嶽王爺”
黎無咎的語氣,一句比一句重,最後說道“嶽王爺”三字時,更是已經響若洪鐘大呂。
而他的這番話也徹底的鎮住了所有人。
“我等被仇怨矇蔽了雙眼,多謝檔頭提點。”
“嗯,你們能醒悟過來就不算晚。”
黎無咎看着齊齊低頭抱拳向他認錯的一衆手下,一臉欣慰的點了點頭。
“既如此,那便立刻做好準備,待到吳老三他們回來之後,我們便立刻出發,返回漳州府城。”
“是”
。。。
楊莊鎮上,朱瑾萱此時正在客棧之中焦急的等待着白十二返回。
雖然此時距離白十二約定的返回的時間還早得很,但她心中依舊還是忍不住一陣心焦,她不擔心白十二會有性命之危,但是卻擔心白十二會被東廠的人抓住。
因爲她心中清楚,無論是東廠還是胡嘯林等人還想着用白十二將她逼出來。
但她心中卻害怕看到她現身後的情景。
。。。
在之前從那個東廠番子口中得知了胡嘯林在漳州府城佈下了天羅地網開始,她的內心之中便一直有些難以安寧。
之前因爲一直不知道具體的消息,所以她倒也沒有什麼切身的感受,但現在,她終於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種巨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