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諸多連頭都不敢擡的錦衣衛小旗、總旗官的認知中,陳巖青此時是猶如一頭暴怒的獅子一般狂暴,甚至恨不得將他們撕碎生吞的。
而在他們看來,陳巖青會如此暴跳如雷也是正常的。
畢竟好不容易抓住的要犯木易行,還沒有來得及進行一次全面的審問,就這麼在押往應天府的路上,在被一直關押在囚車之中的情況下,被人在眼皮底下救走了,這換做是任何人只怕都會立刻勃然大怒,恨不得將手下那些無能之輩們全數拉去砍了。
只不過,現在的他們纔是那一羣要被拉出去砍了的無能之輩。
“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本官抓回來,把那些膽大包天到敢於捋我們錦衣衛虎鬚的大膽狂徒們抓回來”
狂風暴雨不知持續多久,陳巖青似乎是罵累了一般,終於停下了對他們的訓斥喝罵,一屁股坐了下來。不過,雖然罵的口乾舌燥,但陳巖青還是在最後補上了一句賭氣似的命令,要求他們將被救走的木易行以及救走木易行的人全部抓回來。
而這無疑讓已經在他喝罵聲中折磨了許久的一衆錦衣衛總旗、小旗們心中叫苦不迭。
人家又不是傻子,人都已經救出去了,怎麼可能還會傻傻的呆在原地等自己上門抓捕,肯定早就已經遠遁千里,逃之夭夭了,別說抓捕了,就是想要找到對方的蹤跡只怕都很渺茫。
不過這些總旗、小旗們雖然心中叫苦不迭,但面對怒焰滔滔,此時猶如一頭飢餓的猛獸,隨時都可能會擇人而噬的陳巖青,他們顯然不敢真的開口說出心中的苦澀。
所以他們只好將目光投向了他們的上司,幾位百戶的身上,希望幾位百戶能勸一勸陳巖青。
“咳,千戶,魏國公麾下的徐將軍還在等待大人您,若是現在停下隊伍,大肆去搜捕那逃走的犯人,很可能會誤了與徐將軍約定的日期。”
看到了手下們求助目光的鄭一象,第一個開口了,畢竟在這一次,他立下了兩份大功勞,眼下由他開口似乎是最合適不過了。
不過,就算如此,鄭一象也不敢真的直接開口勸說陳巖青改變主意,而是隻能旁敲迂迴,用更重要的那一批財寶的事情,來勸說陳巖青“大局爲重”。
“哼”
聽到鄭一象的勸說,陳巖青不禁臉色一黑,繼而一聲怒哼,眼中帶着如寒冬臘月般一般的冰冷乜了鄭一象一眼。
“你現在是在教訓本官嗎”
“屬下不敢”
鄭一象立刻臉色大變,一臉誠惶誠恐的直接跪倒在地,聲音都帶上了些許顫抖。
“哼”
陳巖青這才收回冰冷的目光,輕哼一聲不再去看跪在地上的鄭一象,輕哼一聲,用帶着譏諷的語氣開口說道。
“連一個被關在四面透光的囚車之中的犯人都看不住,你們當真能看住那些裝在箱子裏的財寶嗎本官心中可很是懷疑啊”
“我等無能,請千戶責罰”
陳巖青都已經將話說的如此之重了,一羣錦衣衛的總旗、小旗們自然不敢再繼續裝聾作啞了,只得連忙跪倒在地,向陳巖青請罪。
“呵,你們一個個倒是聰明,知道如今本官還需要仰仗你們,就想這樣逼迫本官是嗎”
“下官不敢。”
一羣總旗、小旗官臉上頓時又惶恐了三分,連連叩首,賭咒發誓着。
“只是不敢而已嗎。”
陳巖青冷笑幾聲。
“那好,既然你們都覺得本官的命令是亂命,那接下來就按照你們的想法去做好了,隊伍立刻開拔,儘早與徐乾和會和好了。”
陳巖青說完便一甩袖子,憤而起身,轉身離開。
“千戶,千戶”
鄭一象等幾個百戶連忙從地上爬起身來,一臉焦急、惶恐的追了出去。
。。。
“呼”
眼看着陳巖青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齊齊跪倒在地的錦衣衛總旗、小旗官們終於能喘口大氣了。
“剛剛真的太嚇人了,我還以爲千戶大人這一次肯定要砍幾顆腦袋殺雞儆猴,泄泄憤呢。”
“嘁,要不是要運送那批財寶,你以爲千戶大人會如此開恩嗎”
“這倒也是,不過老賀,你手下那幾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連個被鎖在囚車裏的犯人都看不住,現在倒好,害的我們都跟着喫瓜落兒。”
“我怎麼知道那些混蛋到底是怎麼回事”
被衆人埋怨的老賀,臉上更是委屈。
“況且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之前抓住了那個木易行之後,鄭百戶就一直將其扔到府衙大牢裏不聞不問,也沒有用過刑,身上連層皮都沒破過。只要有人能打開囚車,一個一流高手,別說是我手下那幾個已經被殺的無能之輩,就是你們自己,又能撐幾個回合”
“我承認那木易行武功不錯,我也承認我也不是對手,可就算不是對手,出聲示警、叫人總會吧難道你手下那幾個人都是啞巴不成”
“這個我也一直在奇怪,那幾個人平日裏就喜歡偷奸耍滑,一遇到危險的時候,可是跑的比誰都快,叫的比誰都大聲,這一次不知道爲什麼竟然連個聲響都沒出就被人做掉了。”
“確實是有些奇怪。”
既然已經說開了,一羣人也不由的開始說起了自己注意到的奇怪之處。
“按理說那木易行那麼重要,理應安排至少一個總旗的人整夜看管纔對,可自從上路以來,千戶大人一直都。。。”
但就在他即將說道重點之時,房門卻被一股沛然大力直接踹的斷裂開來,將所有人嚇了一大跳。
“一個個都還在這裏鬼鬼祟祟的聚在這裏幹什麼呢還嫌被千戶大人罵的還不夠多嗎”
所有人轉頭看過去之時,鄭一象已經黑着臉邁步走了進來,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毫不客氣的開口大罵道。
“還不抓緊滾回去約束好手下,讓他們一個個都打起精神來守好下半夜,我可警告你們,要是再出任何一星半點差錯,我們可就勸不住千戶大人了,到時候千戶大人的刀子砍下來,你們可別怪我沒有勸誡過你們”
“是,我等這就走,這就走。”
一羣總旗、小旗自然不敢和鄭一象別苗頭,尤其是在對方還佔着理的情況下,因此,紛紛點頭哈腰的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