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維錯聽到這話,也眉頭死死皺起,道:“本來,咱們在幾方勢力之中,就是最弱的,或許和黎家那些只會動嘴皮子的軟蛋還能打一打
可是換了阮福源,以及鄭梉他們,都非常難贏即便是在廣西吃了大虧的鄭家,咱們也惹不起
畢竟咱們臨時徵召的士伍,不經過一段時間訓練與磨合很難發揮應有的功效
若是對上大明,就更是毫無取勝的機會
別忘了,他們還在龍州囤積了大量軍隊,若是給了他們一些藉口,讓這些人把軍隊調到高平,那咱們就真的是末路之人了”
“我知道,咱們的情況危急可天無絕人之路,總得給咱們留一條火中取栗之路吧”莫敬恭又道。
黃維錯點了點頭,仔細的思考了起來,然後緩緩道:“這小賊是在給交趾的百姓畫一張大餅,不管是十五稅一,還是發放農具與種子,都需要強大的經濟支持若是他能夠做到還行,可他若做不到,到時候引起民憤,即便是魏麒麟也扛不住
我們只要靜靜的看着他佈政出錯便可
但怕就怕他將這大餅畫了出去,還沒來得及做這事,就已經開始用鈍刀子慢慢割我們
若是他在這之前,將我們與黎家全部收拾了,在慢慢去給百姓們發餅,咱們就毫無辦法了。”
“你說了這麼多,也沒說解決的辦法啊”莫敬恭急道。
黃維錯道:“就現在看來,確實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對付他,只能在他的律令上找漏洞,讓百姓們對他失去信任。要麼等他們自己出錯。
或者等黎家和他們角力的時候,咱們再伺機而動。
總之咱們只能靜觀其變,不宜貿然出動。”
不等黃維錯話落下,門外忽然傳來“嘭”的一聲。
緊跟着還有一些嗡嗡嗡的聲音,就像是箭矢插在門板上一樣。
等那小鬍子到門外一看,果然插了一支箭矢。這箭矢上還綁着一封信。
待他將那信使拆下後,小心翼翼送到莫敬恭身前,又悄然退下。
接過信的莫敬恭將這信在身前攤開,只有一句話。
“莫家小賊,礙事者死”
看完以後,莫敬恭長呼一口氣,將這信交給黃維錯。
黃維錯看完以後,將信合上沉默不語。
許久後問道:“他們帶來了多少人”
小鬍子聞言想了想,小聲道:“百來十人。”
“百來十人,只是不足一天時間,就找到了我們的藏身之所這些人也太可怕了吧”黃維錯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實際上魏麒麟一行人昨天下午,天快黑的時候抵達升龍城,今天中午就已經找到了他們的藏匿之所,細算起來確實不到一天時間。
至於黃維錯如何肯定是魏麒麟而不是黎家。
是因爲這近衛軍制式的箭矢他早就見過,至於黎家早就知道了他們的存在,沒必要畫蛇添足。
“耀,你暴露了。”莫敬恭也嘆道。
很顯然,魏麒麟就是通過這個小
鬍子找到了他們的藏身之所。
“不怪他,是這些大明人之中有高手”黃維錯說了一聲,又問:“他們到升龍城以後接觸過什麼人”
“東姜侯武南,還有刑律司的司卿瞿亞。”小鬍子如實說道。
“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黃維錯擺了擺手說道。
等小鬍子耀離開後,坐在黃維錯對面的人,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錯,我們該怎麼做”
“讓兄弟們加緊操練吧最終還是得要幹過一場,才知道孰優孰劣。”黃維錯答道。
升龍城,黎朝宮廷。
這個不大的皇宮,今天有一些反常
以往比較冷清的皇宮,今天已經前前後後來了好幾撥人。
有大學士範妥,也有西山侯陳甲
這個西山侯陳甲可不似武南那般圖有虛名,而是手底下有實實在在的軍權,即便是在黎朝身份也是極爲特殊,還有傳言說他是曾經的陳氏後人,至於這些不可追擊的事兒也沒人去問。
總之,即便是鄭松在的時候,也很少去招惹這陳甲,而陳甲此刻也是黎神宗唯一的依仗。
這個時候的大越,其實和華夏的戰國有些相似,但凡有些能力地位的人,都會豢養很多門客家僕,而這些人平時訓練有素,需要的時候,只需給他們發放裝備,他們就能夠瞬間成爲一直訓練有素且戰力強大的軍隊。
也正是如此,才使得篡權奪位者比比皆是。
從陳朝到莫朝,以及現在的鄭阮。
只是這鄭阮更實惠,自己不篡權不做名義上的皇帝,而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待陳甲來到神宗的書房之中,這裏已經和菜市場一般吵鬧。
只有不足二十歲的黎神宗,單手支着腦袋,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儘管鄭家的落沒,讓他終於有了一些當皇帝的感覺。
可是煩惱也隨之而來。
這些人就不能把事情一次性理順了,在交由自己決斷嗎,非得弄的他的書房像是菜市場一樣,這般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那些卷宗,可是咱們聖宗親自頒佈的洪德刑律,就讓他小賊這麼一把火給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咱們還等什麼,他們就一百人,現在就調集軍隊,將他們全部抓起來。”
“是啊下命令吧還等什麼,這小賊簡直太猖狂了,竟然在刑律司內說,讓您再去給他籤一份納降的協議。讓大越變成交趾布政使司,憑什麼他鄭家惹的禍,得咱們這些人給他收拾爛攤子,我不服”又一人說道。
黎神宗黎維祺忽然說道:“你們能稍微安靜一會兒嗎光在這裏罵那姓魏的有何用說派兵去打他,派誰去誰又打前鋒你們誰有十足的把握,將那近百虎狼之師全部拿下
不就是燒了一些律宗嘛咱們又不是沒有備份,再抄寫一些就是,用得着在這裏嚷嚷這麼久嗎
還是說,鄭家走了,你們就真以爲這事兒結束了等那鄭家人修生養息好了,早晚會回來。我們打了大明不管輸贏,然後呢”
黎維祺的話,讓在場衆人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