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麒麟遺憾的聳聳肩。
想想也是，堂堂大明九卿會審，自己一個少年要想混進去，難度的確不小，就算父親是錦衣衛指揮僉事，操作起來，也沒那麼容易。
魏麒麟看了看魏良卿，隨後從身上掏出來了一壺藥，在裏面倒出兩粒藥丸，放到了魏良卿的面前。
“爹爹，我看你應該是短時內失血過多。這兩粒丹藥是麒麟醫廬最近的新藥，效果非常不錯。”
“這……唉，我兒有心了……”
魏良卿愣了愣，還是接過丹藥，就直接準備用茶水泡服。
魏麒麟連忙制止道：“等會！爹爹，用茶水沖泡藥物可不好，最好用白開水送服。”
說完，魏麒麟親自從一旁的茶几上，倒了白開水，放在了魏良卿的桌上。
魏良卿心中感動，慈愛的看着魏麒麟：“一月不見，我兒是真的長大了。想必……唉，也會放心了。”
“爹爹，你好好休息！我還得出去辦點事情，下午再回來陪你和娘喫飯。”魏麒麟柔聲，雖然覺得魏良卿怪怪的。
只是魏良卿奇怪的看着魏麒麟。
“你這小子轉性了嗎？竟然都不去看看月虹和如是，她們這些天可一直唸叨着你呢！特別是如是……”
“嘿嘿，原先的時候也挺想她們的。可是男兒在外，應當以大事爲重，兒女私情自然便放在了一邊。反正下午也能看到她們，我就先不過去了。”
魏麒麟一拱手，轉身出門，正好遇到了一臉神色匆忙的金馬。
“老爺……哦，少爺也在？”
“金馬叔！”魏麒麟禮貌的一點頭。
“少爺。”
金馬依舊冷酷，淡淡地回了一句，便自顧自地走進了書房。
出了魏府，魏麒麟直奔廠督府。
廠督府中，沒有看到魏忠賢，卻在庭院中看到了正在和陳蓮生下棋的第五殺。
魏麒麟走到兩人身邊，朝兩人打了一聲招呼，陳蓮生急忙站了起來，讓正在思考的第五殺頗爲意外。
陳蓮生輕聲說道：“麒麟，你終於過來了？”
第五殺搖着頭，看着兩人：“你們師徒二人也是有趣，一前一後的來到這裏。蓮生先生，莫不是你早已猜到這傢伙會來？”
蓮生先生看着第五殺：“瞧你說的，難道你不是他的師父嗎？你這樣急匆匆的來到這裏又是所爲何事？”
第五殺和陳蓮生相視一笑。
“原來你們兩個也是纔來？”魏麒麟頓時好奇起來。
“我是來找督主有些事情，而蓮生先生似乎是專門在這裏等你。蓮生先生料事如神，實在是神鬼莫測呀！”第五殺將手中黑棋放下，看着棋盤。
陳蓮生隨意的一笑，問着魏麒麟：“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此番前來廠督府，想必是爲了蘇陽慘案一事吧？”陳蓮生說完，將扇子一打，看着魏麒麟。
“果然是蓮生先生，什麼都瞞不過你。”誇讚完，魏麒麟坐在了蓮生先生的位子上，一下便被桌面上的棋局吸引了。
看着看着，魏麒麟發笑：“第五殺師父，你這棋藝可不行啊！我看這滿盤棋子，步步皆在蓮生先生的算計之中，他隨時都可以贏你。”
第五殺擡
頭一笑，不以爲意：“無妨，蓮生先生只不過是在陪我消磨時間罷了。”
“既然蓮生先生猜到我所爲何事，那麼早已經幫我想到了主意吧？”魏麒麟淡然道。
第五殺奇怪的看向了陳蓮生。
陳蓮生搖着扇子，走到了亭邊，看着旁邊的潺潺流水，思索一番，仰頭道：“蘇陽慘案，對於你而言，有上中下三策。”
“蓮生先生，你就別賣關子了。”魏麒麟沒好氣的看着他。自己急急忙忙跑過來，可不是來聽陳蓮生在這裏賣關子的。
“下策，現場旁聽，強行干預。”
“中策，公開此事，造成影響。”
“上策，冷血無情，靜觀其變。”
陳蓮生言罷，便轉身看着魏麒麟的選擇。
聽聞此言，魏麒麟皺着眉頭，思索了半天：“先生，你這哪是上中下三策？根本就是讓我在這三者之間作出艱難選擇嗎？”
一旁的第五殺發愣，問道：“蓮生先生，你這說的什麼上中下呀？我怎麼都聽不懂呢！”
“此事只有麒麟才懂。”蓮生先生笑道。
魏麒麟當然懂了。
上策，就是要魏麒麟置身事外。
蘇陽慘案，看上去案情清楚：官員瀆職貪污，造成外敵屠戮，涉事官員難辭其咎。
而這次蘇陽慘案的背後現在真正的較量，卻是三方勢力的角逐：東廠推脫責任，東林黨欲保住地方控制，皇黨則是想乘機安插勢力。
因此魏麒麟在其中有任何的偏向，都會導致另外兩幫的仇視。所以，最好的作爲，就是靜觀其變。
中策，將此事公之於衆，引起民衆怨憤，三方的爭鬥也會更加激烈。而最大可能則是東林黨在東南的勢力，遭到極大的破壞，皇黨的崛起將必不可免。
同時，蘇陽慘案負責人，必然遭到嚴懲，到時候無論是蘇陽知縣還是蘇州知府，不管他們有沒有罪，一干人等必然逃脫不了干係。
下策，魏麒麟怒刷存在感，想方法進入到九卿會審現場，解救柳生家，剷除惡人。
只是如此這般，魏麒麟極有可能會得罪到皇黨，這對於魏麒麟今後的行事非常的不利。更可能引發其他意想不到的危險。
魏麒麟發現自己進入了兩難的陣地。
最爲保險的自然是上策，可是自己就要對不起柳如是了，自己當初可是答應了她救柳生家的。
更有可能，真正的兇手都得不到嚴懲，整個蘇陽慘案的最終結果，將會不了了之。
中策看上去魏麒麟能脫身，也只不過是一時的平安！那些人終究會知道是自己放出風聲，只怕連三方都會得罪。
目前看來，最爲危險的下策，這似乎要自己身犯險：逼迫魏忠賢，得罪魏忠賢！
而更爲重要的是，魏麒麟之前就知道，哪怕就是小皇帝對於蘇陽慘案一事，也只是在魏麒麟面前隨便提及，根本沒有深究。
因爲一旦深究下去，就極有可能破壞小皇帝之前三年才勉強做到的朝政平衡。
而自己如果強插一槓子的話，三方之中必然有一方會失利，到時候失去平衡，被皇帝深深厭惡，魏麒麟的崛起之路也就到頭了。
魏麒麟摸着自己的頭，猶疑了半天，這才做出了自己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