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頭男砍了卓峯胸前一刀,本以爲這記者必死無疑,可沒想到他竟然胸中有貨,稀里嘩啦的掉了一地,逃過一劫,正想着是先去撿地上掉的東西,還是繼續砍人,冷不丁兒地一坨黑乎乎的暗器就迎着面部襲來。
光頭男腦袋一躲,手中刀光繼續向着卓峯的方向,重重劈來,卻不料光顧着躲暗器,眼神自然就不好使,竟然用力過猛,劈到了旁邊一間彩鋼大棚的鐵柱子上,只聽到“咯嘣”一聲巨響,反震之力甚大,光頭男拿不住手中刀,竟然脫手而出,恰恰落在了卓峯身前。
這刀長約三尺有餘,雪白的刀身微微顫動着,點映着點點的火光,真是一把寶刀。
光頭男愣了,手很麻。
卓峯也愣了,眼前躺着一把刀。
搶!
奪!
幾乎一瞬之間,兩人同時行動,在這搏命時刻,這把刀,就是決定誰生誰死的關鍵,
卓峯不想死,絕境中爆發出的速度飛快,伸手就握住了刀把手,與此同時,光頭男的雙手,也抓住了刀身,根根青筋冒了出來,連同着手腕上紋着的青綠色龍形紋身,瘋狂扭曲着,
兩人拼命地爭奪起來。
只不過,那刀身衝着光頭男,他自是不敢多用力,
“虎哥,我們來了。”
“捅死那小子。”
卓峯心中一驚,擡頭一看,不遠處另外兩人正在跑來,此時再不拼命,等三個人到了,他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卓峯心中一狠,雙手猛地一拉一送,只聽到“噗哧”一聲,那雪亮般的大刀,直接捅在了光頭男的胸前,
“啊!啊!啊~”胸中受傷,鮮血噴涌,光頭男發出一陣陣怒吼,雙手爭奪得更加用力,可無力的雙腳,一再地後退,卻是顯出了心中的怯意,
此時此刻,兩人早就砍紅了眼,
卓峯更是怒火沖天,平生第一次被歹徒逼到如此地步,雙手猛地一用力,一下子就把刀奪了過來,
既然你不讓我活,那你就現去死吧!
刷!刷!刷!
匹練般的刀光閃了幾下,光頭男的左肩、右手,還有臉上連中了三刀,傷上加傷,
光頭男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拿刀的小子,已經不是剛纔那個惶惶如喪家之犬的人了,而是變成了持刀的怒目金剛,他捂着肚子,慌張地向着來路退去,
但,剛跑出去幾米遠,背後又中了一刀,嘴中“噗”地一下,吐出了一口鮮血,就躺在地上再也不動了,汩汩的鮮血,從肚子下面流了出來,
“啊!”
“媽呀!”
轉瞬間,形勢急轉直下,把剛剛趕過來的另外兩人看傻了眼,
什麼?
虎王竟然被反殺了?
那砍遍青城無敵手的虎王竟然被殺了?!
望着眼前那仍然在滴着血的刀,看着對面那滿身鮮血,怒目而視,緩緩向着己方走來的卓峯,
再看看,自己手中拿着的棍棒,
兩人看着凶神惡煞的卓峯,真是後悔死了,
本以爲跟着虎王出個肥差,馬上就要喫香的喝辣的,香車寶馬會所嫩模,
可沒想到,竟然遇到個這麼個變態,直接奪刀反殺了虎王,拿了一血,看樣子還想拿兩殺三殺,
兩人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趟這渾水了。
“二棒,快走!”
可他剛跑了十來米,就聽到周圍傳來,
“呲啦啦啦……”的聲音,
猛地周圍升起數股水柱,直衝着卓峯噴來,力道奇大,把遂不及防的他瞬間噴倒在地,腦袋重重地撞在了水泥地面上,昏死過去,手中的血刀也脫手而出,在水柱的沖刷下,復又變得雪亮煞白,寒氣逼人,
“控制住,銬住,帶走。”
一聲令下,卓峯的胳膊腿、腦袋脖子就被人狠狠地摁在了泥中,冰涼的手銬隨即拷住了雙手。
段從遠黑着臉,冷冷地盯着像一隻死狗般爬在地上,被民警們拎着走的卓峯,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又是一個被衝動毀掉的年輕人。
可惜了,挺有衝勁、很有前途的一個小夥子就這麼廢了,持械殺了人,恐怕下半輩子都要在牢獄中度過了吧,
“報告段所,四個人,一死一傷,還有一個人在逃。”
“繼續追。”
報社有控盤者,警方也未必沒有,消防更自不必說,事件一發生,瞬間公安和消防就形成了合力,順利逮捕了幾名嫌疑人。
“報告隊長,剛剛發現西側一倉庫起火,火勢迅猛,正在撲救。”
“再調2輛消防車過來,把火勢控制住,不要讓其蔓延擴大。”
張功勝站在消防平臺上,默默地看着被押走的卓峯,心中也在嘆息,早就看到了這個在西側偷偷錄拍的記者了,先前還挺佩服其勇氣,現在卻鬧出這種事兒,持刀鬥毆殺人,幸好自己處置及時,調集水槍及時控制了事態發展,否則這個殺紅了眼的記者,指不定還鬧出什麼事情來。
可惜,還這麼年輕,就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地上的泥土中,一部手機仍然在狂閃着,一段又一段的語音從裏面瘋狂蹦出來,
“卓峯,卓峯,怎麼了,誰縱火了?”
“卓峯,我看見你了,你跑什麼?”
“卓峯,小心,有人砍你,”
“啊,卓峯,中刀了,小心,他又砍過來了!”
“卓峯,快躲,咔嚓咔……”
“卓峯,把刀搶過來,啊,別殺,啊,殺人了?”
“殺人了,啊,卓峯你,殺人了?”
是楊發通的語音,伴隨着“咔嚓咔嚓”的相機連拍聲音,
語音急促而令人驚悸,讓人一時之間摸不到頭腦,
“怎麼了?卓峯怎麼了?什麼殺人了?”
“現在是在採訪,在採訪,沒有讓你們在玩遊戲,說,是不是在玩遊戲?”
“肯定是。”
羣組中片刻的寂靜之後,傳來了梁麗鳳那焦急、緊張的問詢聲,
她不敢、不想、不願面對那個心中愈來愈害怕的猜測。
可惜,現實總是要去面對,猜測也變成了現實,
“哎,卓峯,是真的,殺人了。”
高崗的一聲嘆息,一聲哽咽,打破了她的逃避。
殺人。
多麼沉重的話題。
無論殺人還是被殺,都會面臨着無法挽回的損失。
羣組中此後一片沉默。
許久之後,報社的梁麗鳳面含悲慼,徐徐地叮囑道:“今天的採訪,到此爲止,我去送版,你們兩人立刻回報社,詳述今天發生的一切,我馬上去找值班總編、社長彙報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