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沒事,父親自然火氣也就消了,既然人都到河邊了,也就順道把樹上的那個袋子拿下來吧,結果打開一看,竟然是一袋子金子,這下發大財了。
很簡單的小故事,但是主講人很有技巧地控制着節奏,又是鋪墊、又是揭祕,羅哩羅嗦地廢話了將近一個小時,卓峯聽得昏昏欲睡,也沒聽出裏面有什麼傳銷的精髓來。
故事結束,主講人開始交流。
“你們說,哥兒倆,誰聰明?”主講人提問道。
“當然是二毛。”
“二毛,沒有二毛,金子撿不回來,也別想發財了。”
“對,所以說,在有必要的時候,還是要撒謊,這是爲了大局着想,是善意的謊言,是一種語言技巧,如果二毛沒有說這個善意的謊言,一家人可就和金子失之交臂了,所以說,新來的朋友,不要懷有怨念,沒準兒是你朋友帶你進入了一個有前途的行業,大把的金子就掛在了樹上!”
主講人一邊說着一邊給了卓峯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卓峯看到那眼神,渾身一個激靈,原來在傳銷窩點裏,沒有騙,只有善意的謊言和語言技巧,也難怪,趙建光一副毫不愧疚的表情,如果洗腦洗的深,估計心裏還很委屈。
這個故事真心不簡單,一下子就把傳銷分子的心理負擔給卸了下來,可以讓自己放心大膽地去善意地撒謊,其實就是騙。
這是一節心理課,也是一個攻心故事。
管中窺豹,相信接下來的幾天中,還會有各種各樣的行業故事開講,卓峯有點想聽,又有點不想聽,真心有點擔心聽多了被洗腦,可不聽又寫不出有深度的報道,有點兩難。
傳銷窩點不大,但是傳銷人員都很忙,日程安排得很緊。
故事剛剛講完,就有三五個人七手八腳地把黑板還有小凳子都收了起來,搬到了一間雜物室中,也難怪自己剛來的時候沒有看到這些東西。
剛剛還在上課的20多個人一鬨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韓老闆領着卓峯返回那縈繞着怪味的宿舍裏,連上一起回來的幾個人,開啓了娛樂時間。
勞逸結合,這個窩點的領導貌似挺在行。
“來,來,來,咱們繼續玩撲克。”韓老闆首先發話。
“捉紅槍吧!”趙建光應和着。
“好,好,帥哥先摸。”
又是這一套,又是玩撲克,卓峯有些不耐煩,自己想找機會單獨和趙建光說上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所有的環節都是集體活動,根本不給人獨處的機會。
但剛剛摸好了牌,就發現今天的套路和昨天不一樣。
“帥哥,你摸牌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韓老闆挑着眉毛啓發道。
“其它的呢?”
“其它的?沒有了吧……”卓峯望了下手中的牌,皺着眉毛觀察了下,如果真要找點不一樣,那就是今天自己摸的這手牌,比昨天那手爛牌還要爛,放眼望去,連個帶人頭的都沒有。
但,這隻能歸結爲自己運氣不好,應該不能算不一樣吧。
“再觀察觀察?”
“觀察個毛線。”卓峯有點惱火。
“帥哥,請注意,打牌也是考察的一種,我們不僅要學會打牌,還要打得好,請看這副牌裏面,根本就沒有三,還有四,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麼?”
“意味着什麼?”卓峯瞥了一眼手中的牌,又偷望了其他人牌,還真沒三和四。
“這是說,咱們家裏,不需要不三不四的人,只需要能齊心協力,艱苦奮鬥,爲事業奮鬥終身的人。”
“……”卓峯無語。
“帥哥,你再看看,還有什麼發現?”
“還有?”
“對,請看手中的牌,帶人頭的撲克牌都沒有,這意味着,只要我們堅定信念,努力奮鬥,終將會出人頭地!”
服了,服了,打個牌,還這麼多道道,卓峯心中翻了個白眼,也沒說什麼,和一羣瘋子兼神經病有什麼好說的,除非你認同他們的理論,否則肯定糾纏個沒完。
教育完卓峯,牌局繼續,只是缺了很多牌,給人的感覺非常怪異,讓人的腦袋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缺失的牌,繼而又聯想到剛剛韓老闆說的那套瘋話。
打牌就要有賭注,這裏的彩頭就是輸了的去上臺做自我介紹。
把房門一關,門前就是舞臺。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韓老闆輸了,先上臺自我介紹,自稱韓浩,只見他面含微笑,一臉自信,從出生到童年,再到求學,最後是找工作,然後就是被同學善意地介紹到了這裏。
此時,卓峯才知道,原來這個狂熱的韓老闆,曾經是一家酒店的經理。
時刻守着卓峯的黑臉張彪,第二個輸了,也上臺來了一番自我介紹,嗓音渾厚,吐沫星子亂飛,別看他一臉渾樣,但介紹起自己來卻是頭頭是道,從出生,到出道,再到無意中步入這個行業。
原來,這位黑臉張彪,此前是威震一方的黑社會大哥,黑白兩道都混得開。
然後,又是那個中年書生上臺了,叫孔志業,這位講得更是精彩,引經據典、妙語連珠,從他的話中得知,這位學歷不低,碩士畢業,曾經還是個上市公司的高管,身家百萬。
再然後,又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小夥子。
再再然後,是一個40多歲的文盲老哥。
經理、黑社會大哥、高管、大學生,貌似這個宿舍裏面的人大都不簡單,不說是社會中的精英,至少屬於混得不錯的,比自己這個假身份打工仔秦嵐的條件要好上太多。
無論是社會地位,還是曾經的經濟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