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綠燈,報道第二天就見報了,社會影響很大,青城日報社熱線從早8點開始,就不停地有讀者打來電話訴說此事。
稿子發在了5版,算是比較靠前,還是右手版題目則很驚悚,估計是江編輯起的“本報記者冒死臥底北派傳銷”,讓人看了之後很想一探究竟,到底哪裏的傳銷團伙這麼暴力?臥底的記者又遇到了什麼危機?
比題目更發人深省的則是導語部分,“談到傳銷,世人均聞之變色,但爲何卻流毒十多年,屢禁不止?很多很多被騎着馬扛着扁擔騙過去的人,去之前對其嗤之以鼻,去之後卻在短短几日之內,變成其擁躉?爲解開其騙人的伎倆,本報記者冒死臥底進入北派傳銷窩點。”
最後稿子的署名是“本報暗訪組”,讓人不知道到底是誰臥底的,挺神祕的
狀態則更有意思,是“連載”狀態,所以當天只見報了一個整版,正是記者剛剛打入傳銷團伙,故事剛剛展開,一衆讀者正看得入迷的時候,突然就斷章了,這讓人有些抓狂,不少讀者恨不得給報社郵寄一噸重的刀片催更。
自己的稿子見報,卓峯很有成就感,他躺在牀上,稍稍瞄了幾眼電子版,就和很多讀者一樣,饒有興致地看起讀者留言來,精華全在這裏:
網友“天更藍水更清”留言:太真實了,寫得太好了,我當年就是這麼被同學邀約了過去,幸好我進的是南派傳銷,後來感覺不對勁纔出來。
網友“一輩子忘不了”留言:說個真事,村裏原來有個百萬富翁,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信了傳銷,不僅自己投資還拉親朋好友投,結果現在家財散盡、衆叛親離、妻離子散,屋子裏裝滿了各種傳銷產品,就這樣還執迷不悟,得了病都不去醫院看,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了癱瘓,至今還在喫那些所謂的傳銷保健品,也是醉了。
翻了個身,卓峯想起微信裏面的老記者羣來,點開一看,果然一衆老記者們也在紛紛猜測,和上次一樣,把這口鍋扣在了高崗頭上,一個勁兒地喊他請客、發紅包,還要把上次的補上。
可不,上個稿子發了兩個版,這次又是個連載,肯定大於等於兩個版,兩個深度稿子加起來光稿費就最少一萬元,更別說報社內部獎金,還有收穫的那些名利什麼的了,怎麼算,高崗也應該表示表示,不應該這麼小氣,自己一聲不吭發大財。
看着羣裏這幫老熟人,一個勁兒地聲討自己,高崗實在是有些耐不住了,說道:“臥底的不是我,是另一個深度記者。”
高崗的話一下子把衆人都整蒙了。
什麼?不是高崗乾的,是另一個深度記者?
那是誰?青城日報社就三個深度記者,除了高崗就是鄭行文、李天佑,但是後兩者不是已經辭職了麼?
難道又進了新的深度記者不成?
有手快的,也有消息靈通的,瞬間羣裏就有人發出了消息,道:“青城日報社新進了一個深度報道記者,叫卓峯。”
“卓峯?好耳熟啊。記得這哥們以前跑過社會,下過社區,好像很是能搞。”青城晚報記者宋高飛回憶道。
宋高飛剛說完,又有人接腔了,道:“不是能搞,是非常能搞,上次打記者那事兒就是他搞的,把那幫流氓耍得團團轉又送進了局子,老出氣了。”
“不光打記者那事兒,往前推幾個月,在舊貨市場還殺過人,是真殺,我當時就在現場,一刀下去那光頭就沒命了,要不是消防還有公安攔着,搞不好還得把另外兩個人給殺了。”又是一個記者接龍。
“殺人算什麼,再往前推,他還下冰河救過人,開車截停過重卡。”都市報一個記者對於這位同行兼對手,記憶深刻。
“這小子從去年下半年開始爆發的,難不成他被穿了?那麼到底是魂穿還是身穿?長得帥不帥?”某花癡女打開腦洞。
“應該很帥。”
你一言,我一語,羣裏宛如炸了鍋。
記者就是一臺能行走的新聞記錄儀,幾十上百個記者,那就是一臺超級計算機,卓峯幹過的那些事兒,被一條條扒拉了出來,衆人越扒拉越是心驚,暗道: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傳說中的拼命三郎都幹不出這些事兒吧?!
可偏偏這些事兒都是真的,都是見過報的,沒有一絲差錯,更不是造謠瞎編亂造。
終於把頭上這口黑鍋摘掉了,把誤會解除了,高崗一身輕鬆,看着卓峯還不露面,他嘿嘿一笑,計上心來,順手就放出一顆重磅炸彈,道:“上次臥底捐精那深度報道,也是他發的。”
臥底個傳銷團伙還不行,連上次那個臥底捐精報道也是他搞的?
這還沒一個月,就一連出兩篇重磅稿件,這也太妖了吧。
關鍵的是,這僅僅還是浮出水面的那部分,之前那些藏在水面下面的部分,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了。
瞬間,羣衆一片安靜,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崇拜?談不上,記者們都是一羣不信邪的人。
佩服?很是有一些,尤其是資歷還年輕的記者們,誰不想出大稿子?誰不想接連出轟動的大稿子?瞧,現在羣裏就有幾個學姐學妹學哥學弟琢磨着套近乎了。
嫉妒?應該也有,冷冷看着,看卓峯這座突然拔地而起的高樓,何日垮塌,這顆突然崛起的新星,何時隕落。
安靜了片刻之後,終於有人安奈不住,開始鼓譟起來。
“峯哥,別潛水了,發紅包吧,獨樂樂不如衆樂樂。”青城都市報記者趙健在羣中起鬨道。
“一個不夠,得兩個,老規矩啊,百元手氣大紅包。”趙志廣竟也開始起鬨。
“發紅包,發紅包。”吳玉成也開着玩笑。
數個熟人開始轉移目標。
卓峯正喫自己的瓜喫得帶勁兒,正樂呵着,卻不想,冷不丁兒戰火蔓延到了自己身上,稍稍愣了片刻,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發了兩個紅包出去,瞬間羣中再也沒人水了,全都搶紅包去了。
卓峯也搶了下,運氣還不錯,一個3元,一個7元。
正要再聊會兒,卻覺得臉頰一癢,蘇夢琪一個扭頭就翻過來,順手把手機拿了過去,笑道:“聊啥呢,聊得這麼起勁兒?讓我也看看。”
“沒啥,就一幫老記者們在起鬨,讓我發紅包呢。”
“是麼?我看看,”蘇夢琪眨巴着眼,劃拉着屏幕,一邊看一邊樂,道,“唉呀,這下你可出名了,以後這紅包恐怕是少不了發。”
“可不,出名有什麼好,又得發紅包,又怕人惦記上,愁啊。”
“行了吧你,得瑟成這樣,多少人想出名都出不了,你倒好,還愁上了。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以後遇到花癡,繞道走哇……”蘇夢琪纖手點着羣裏幾個花癡女的問話說道。
“啊?嘿嘿……”卓峯一愣,然後就笑了,知曉蘇夢琪有點想多了,一把摟過她,親了口道,“我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別瞎操心了。”
“我這不是給你提個醒兒麼,唔,幹什麼,大白天的,不知道還要去看房?”
“下午去唄,嘿嘿,好不容易寫完稿子,可累死我了,放鬆放鬆……”
倆人膩歪了半天,早飯都沒喫,直到中午11點多這才起牀,想到下午還要去看房,趕緊忙活起來。
蘇夢琪去做飯,卓峯去報社拿了幾份報紙,自己看一張,剩下的送給鄒老爺子,這篇關於傳銷的報道,他可盯了好幾天了,切不能怠慢了。
未久,午飯好了,蘇夢琪一邊拾掇着,一邊喊着開飯。
卓峯也幫忙把桌椅板凳擺了一擺,倆人就開吃了,追求速度,飯菜就湊合湊合,油炸花生米、韭菜炒雞蛋、切了幾刀醬牛肉,喫的饅頭喝的大米粥。
喫喝了幾口之後,蘇夢琪給卓峯夾了塊肉,問道:“等下,咱們先看哪套房子?”
“嗯,先看那套大的吧,三室一廳,如果合適咱們就一步到位,就是將來生了孩子,父母過來,也有地方住。”卓峯囫圇吃了幾口,嘿嘿笑了幾聲,說道。
“想那麼遠……結婚,生孩子……”蘇夢琪臉上有些發燒。
“不想遠,要不咱們就想近點兒?現在就生孩子?”卓峯促狹地又道。
“去,又沒個正經,”蘇夢琪嗔道,然後臉色一肅,“買房不是小事,一下子就是十幾萬,幾十萬,別那麼調皮好不好。”
“嗯,”卓峯也收攏下心神,邊喫邊琢磨道,“先看看房子再說,這勝利小區的房子問題很多,有的牆體漏水,有的上下水管道經常堵,還有的單元門連防盜門都丟了。”
“這兩套房子所在的單元還不錯,我都看了幾次了……”
“不知道買這種老房子,能貸多少,能貸多少年,首付又是幾成……”
“我問中介了,那房子賣相看着老,其實樓齡還不算太老,貸個三五十萬不是問題,一套房首付3成,二套房首付五成……”
“噢,那敢情好……”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喫着,不知不覺就到了12點多,蘇夢琪給鄒老爺子掛了個電話,約了下時間,兩人稍稍收拾一二,打了個車就開始往東城區勝利小區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