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峯刷刷地在採訪本上又寫了幾個字,往暗訪包裏一放,就跳出了人羣,尋了個牆頭,一蹬下面的放置的雜物就翻了上去,同時摸出了電話。
“趙君,你在哪個方向?情況怎麼樣?”
“我在南邊,有人投訴說這家院子裏的飯館無證經營,排出去的廢氣擾民。”
“先別理會這回事,110從南邊來了,你盯這條線,房主名叫嚴友蘭。”
“好。”
“王宏碩,你盯消防,消防從西門來了,來的有可能是市消防大隊隊長張功勝。”
“嗯,峯哥,有人投訴說那個洗頭房裏面不乾淨,有色情交易。”
“人都不知道死活,先別理這茬兒事,今天救援主力是消防,你盯好了,問下爆炸原因。”
“好的。”
“流氓,流氓,”卓峯打着電話,瞥見了在人羣中擠來擠去的閆傑,忙跑着過去扯住他,道,“流氓,你盯現場?別太靠前,裏面還有燃氣罐,心二次爆炸,靠遠點兒,我去盯10了,你心點兒。”
“王博,王博,”卓峯衝着手機喊了兩嗓子,也沒人應聲,擡頭一通掃視,發現這子不知道何時,爬到了附近一家村民的房頂上,一邊居高臨下拍着照,一邊偶爾還和同樣站在房頂上看熱鬧的村民閒聊幾句。
這子不用管,片子出來肯定差不了。
卓峯一通指揮,把幾人安排了下去,一人盯着一個部門,可算得上滴水不漏,佔盡先機。
也就在此時,10拉着笛聲也從西門進來了,卓峯精神一振,就要翻下牆頭湊過去。
卻眼皮一抖,忽然發現院另一側的牆頭上紅呼呼的不知道掛着什麼東西,他仔細一看,只覺得心中一陣顫慄,差點把剛剛喫下去的幾口飯菜吐了出來。
那東西竟是一條血肉模糊的胳膊,看那形態和殘存的衣着,應該是個男子。
這場驚天爆炸,死人了。
卓峯的心情瞬間變得有些沉重,這是又有一個家庭失去頂樑柱了,也不知道這位男子是老闆,還是無辜的路人?
嘆息兩聲,10的笛聲就來到了現場,卓峯重拾了下心情,又出發了。
時間,不允許他發出多餘的感慨。
由於地處鬧市,各部門反應也特別快,119、110還有10幾乎是同一時間趕到的現場。
不由分說,110民警迅速突入現場,拉起了警戒線,維護秩序,瞬間爆炸現場周遭幾百米之內都被清空
隨後,數輛消防車就開到了清空出來的空地上,消防戰士跳下車來,紛紛架起水槍,數道水龍衝向了正在燃燒的三間店鋪,與此同時,還有數名消防戰士穿戴着頭盔防火衣褲,看似是要突入火場救人。
卓峯盯着的10來了數輛救護車,當先一輛跳下來幾名醫護人員,把之前已經出了火場的那名重傷員擡上了車,然後拉着笛聲直接就往回返。
“大夫,剛走的那輛車是哪個醫院的?”第二輛救護車剛剛停下,卓峯湊到駕駛室問道。
“市三院。”
“謝謝!”
“流氓,用一下車。”卓峯本打算打車前往市三院,但一扭頭就看到了閆傑正在現場盯着。
“瘋子,你這是要去醫院?”
“市三院,剛走的那輛車。”
“開慢點,別闖紅燈。”
閆傑的車,就停在報社前面的停車場上,卓峯飛奔而至,開關門打火系安全帶一氣呵成,然後一腳油門就出了停車場,緊追呼嘯而去的救護車。
救護車有特權,黃燈不等紅燈不用停,僅僅過了兩個紅綠燈就把卓峯給甩了下來,沒辦法,耐着性子到了市三院,卻又不料遭遇停車難,乾脆直接把閆傑那車扔在了路邊收費停車場,自己跑着進了市三院。
急診科值班的是一位0多歲的護士,卓峯亮明瞭身份,問道:“剛來的病人,病情如何?”
“嗯,情況不太好,已經送到了5樓。”
“這麼嚴重?”
“據說全身燒60以上,一度呼吸衰竭,怎麼弄得?”
“爆炸引起的火災,其他目前不太清楚。”
給護士姑娘道了個謝,卓峯轉身從消防通道上了五樓。
卻不料,大門緊閉,掛着“閒人免進”的牌子,偶有護士進出,卓峯想詢問一二,對方均匆匆別過,不肯吐露分毫。
卓峯有些着急,在大廳剛剛踱了兩步,卻聽到又有10救護車呼嘯而至,他跑到窗戶探頭望去,只見兩輛救護車接連停在了急診科。
等了許久,還是沒有人送到,應該是輕傷員。
“流氓,現場情況怎麼樣?”下到四樓的消防通道,卓峯打起了電話。
“現場已經被封鎖了,火也滅了,房主已經被公安部門控制,南城區領導來了,據說市領導也會來,新聞發佈會好像要在兩個時候後召開,目前蒐集到的消息是,失蹤一人,死亡兩人,重傷一人,輕傷七八個,爆炸原因不明,據說是煤氣罐爆炸。”
“其他媒體到了麼?”
“該來的都來了,都市報晚報電視臺都來了,不過他們來的都比較晚,到的時候,火都滅了,更別說進入現場了,咱們這個同題新聞應該會勝出。”
“唔,那就好。”卓峯鬆了口氣,出動了六個記者,又佔據了地利之便,如果還被同行比下去,真是沒臉見人了。
“你醫院那裏怎麼樣?採訪到家屬了麼?”
“有個重傷員在搶救,家屬還沒到,輕傷員稍後我過去採訪下,我再等一個時,如果家屬再不來我就回現場。”
“唔,我們在現場等你,王博給你發的照片看了麼?忒帶勁。”閆傑言語中帶着一絲興奮。
不知怎的,此時聽到閆傑這種語氣,卓峯有些煩躁,勉強耐着性子說道:“流氓,爆炸死人又不是什麼好事,別幸災樂禍的。”
“瘋子,咱們不就是幹這行的?”
“新聞是要採訪,但還是要有同情心,唉,算了,給你個資本家說這些幹啥,你們碰個頭,找個人先回報社組稿吧。”
“好吧,卓大記者。”閆傑皺着眉頭應道,顯是對卓峯剛纔這番話不是太認同。
“流氓,好不容易咱們合作一次突發新聞,正經點,別陰陽怪氣的。”
“那讓劉子墨回去組稿,我們在這裏盯着。”
“劉子墨?他一個實習生行麼?”
“別看人,說起來他和你是校友,組個稿又不是寫稿,這點兒事兒要是搞不定,大學四年書就白讀了。”
“嗯,先讓他組吧,大不了咱們再改一改,權當鍛鍊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