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宋雪薇的態度那麼強硬,一臉咄咄逼人的樣子,導演也不至於這麼幹脆利落地選擇換掉她。
“……”宋雪薇驀地啞然。
她能說自己提出解約的意思只是想威脅導演嗎?
真要這麼說了,那才叫撕破了臉。
何況導演又不傻,難道看不出她的本意並不是真的想解約嗎?當然不可能。
只是導演明擺着沒有接受威脅的意思罷了!
宋雪薇此刻的感覺,就好像一個傻子信誓旦旦地跳出來大放厥詞,結果別人完全不買賬,甚至反手扇了她一耳光,臉皮火辣辣地疼。
難堪而又羞恥,無地自容的感覺。
她一時僵坐在沙發上,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導演卻似乎不打算再繼續跟她浪費時間,他低頭看了看腕上的手錶,不冷不熱地道:“既然話都說到這一步,那大家就好聚好散吧!我回頭會讓助理把解約合同給你送過去,你籤個字就行了!都是一個圈子裏的,合作不成仁義在,我也祝你以後找到更好的合作對象!”
說着,他感覺該說的都說完了,便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宋雪薇頓時有些慌了。
導演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顯然是認真了,完全沒有跟她開玩笑,或者威脅她的意思。
這可跟宋雪薇一開始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嘴裏威脅着要解約拒演,但實際上,心裏卻根本沒想過要真正放棄《皇權》女一的角色。
因爲這部劇的劇本真的不錯,人設好,劇情也好,又是大投資大製作,在最近幾年的電視劇裏是比較少見的。
不說拍完播出之後一定能紅,但至少爆紅的機率並不小。
宋雪薇當初之所以答應出演,不就是看中了這部劇的潛力嗎?如今都走到這一步了,她怎麼捨得放棄?
還是那句話。
娛樂圈裏有名氣、有流量的女藝人多得是。
宋雪薇不過是其中之一。
雖然在那些流量小花中,她算是比較出衆的一個,但也絕不是不可替代的。
《皇權》這部劇聲勢吵得如此浩大,背地裏早就有不少女藝人蠢蠢欲動了,在明知道女一已經確定的情況下,挖牆腳的也不止一個兩個。
如果宋雪薇真的要違約,放棄女一的角色,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在暗中偷笑,一邊心裏罵她蠢,一邊削尖了腦袋往劇組裏衝。
宋雪薇又不傻。
同級別的演員是競爭最激烈的對手。
她怎麼可能白白把這麼好的機會讓給別人?
所以她說不演了,真的只是嘴上威脅一句,壓根沒打算來真的。
導演認真起來了,她的心就虛了,一陣忐忑不安。
宋雪薇連忙跟着站起身,僵硬的臉色硬生生軟化了不少,“導演,導演您先別生氣啊!我不是這個意思……”
導演沒理她,只當做沒聽見一樣,沉着臉邁步就要往門外走。
被人這樣軟硬皆施的威脅,誰還沒點脾氣了不成?
不演就不演唄。
宋雪薇從來沒被人這樣甩過臉色,心裏有多難堪簡直不用提了!
偏偏她現在騎虎難下,要真的讓導演就這麼走了,那她的女一號角色不用說也是鐵定泡湯了,一點轉圜餘地都沒有,
她明明是不想讓宋妍拿到角色,結果反而弄得自己的角色丟了。
這種折了夫人又折兵,搬起石頭砸爛了自己腳的感覺,當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跟自打臉也沒什麼區別了。
宋雪薇強忍着心裏的憋屈和難堪,甚至顧不了太多,徑直上前擋住了導演的去路,尷尬地勾脣笑道:“導演,我剛剛是一時氣急了,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您先別生氣,我們坐下來慢慢談好嗎?”
去路被她擋住了,導演不得不停下腳步,臉色沉沉地皺着眉看向她。
“你不是已經把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了嗎?還有什麼好談的?”
導演頗爲不悅和冷淡地開口道。
“我剛剛真的只是一時氣急,不小心說錯了話,我向您賠個罪,可以嗎?”宋雪薇笑得越發尷尬,又說,“您只看在我們以前合作過的交情上,就原諒我的無心之失吧!”
無心之失?
未必吧。
導演心裏冷冷嘲諷着。
他以前確實跟宋雪薇有過合作,也不多,一兩次而已。
那時候接觸得不夠多,而宋雪薇又一向善於僞裝,導演才覺得她的人還算不錯。
雖然私底下脾氣不算好,與她表現出的溫柔人設不太一樣,但成名的藝人哪個不是立人設炒作的?私底下見面不如聞名的奇葩多了去了。
重要的是宋雪薇本身有流量,背後又有華星公司做靠山,工作起來也勉強稱得上一句合格,才使得導演對她的印象還不錯,在剛開始籌備《皇權》的時候,便想到邀請她來做女主角。
可惜。
正應驗了那句俗話,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宋雪薇辛辛苦苦花了不少心血才立起來的形象,在她剛剛那段咄咄逼人的威脅話中,崩裂得徹底。
導演也是現在才真正看清楚她是個什麼樣性子的人。
談不上失望,但至少一開始的好印象是徹底沒了,所以才那麼痛快地答應讓她解約。
本來,按照娛樂圈裏的一貫做法,已經簽下合約的藝人因爲個人原因臨時要跟劇組解約,劇組是有權力向藝人追討違約金的。
如果因爲藝人的違約行爲,給劇組帶來了其他嚴重的影響或損失,劇組甚至還可以根據情況要求額外賠償。總之就是弊大於利,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一般簽約的藝人很少會有主動解約的。
宋雪薇無疑是走了一步最臭的棋,甚至都忘了她跟導演事先談好的不過是私下交易,並沒有實打實的證據存在。她要解約,責任便都在她自己身上,劇組如果要維權的話,她甚至都沒辦法爲自己解釋開脫,對名聲影響太惡劣了。
宋雪薇也許是情急之下沒想這麼多,但導演心裏卻想得清清楚楚,只是解約不追究責任,他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