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一時半會的，也沒人敢輕舉妄動。誰都不想成爲別人眼裏的那隻出頭鳥。
宋妍低頭整理好了裙襬，剛要邁步，卻聽到身後怯生生的聲音傳來：“那個……妍、妍姐……”
聲音有些耳熟。
宋妍怔了一下，轉過頭一看，還是那個宮女打扮、蘋果臉、長相很討喜的女孩子，之前還與她打過招呼，但是態度卻異常的緊張，彷彿很害怕似的，話沒說兩句就跑了。
怎麼這會兒又湊過來了？她不是很怕她嗎？
宋妍有些好奇，便問道：“你有事嗎？”
女孩子緊張地搖搖頭，抿了抿脣，鼓起勇氣問道：“妍姐需要幫忙嗎？我看你託着裙襬，好像不太方便的樣子……”
宋妍微愣，挑了挑眉。
她確實是不太方便，但是這個女孩子看上去……也不像是這麼熱情主動的人。
難道是聽到了工作人員的話，想找個藉口跟她過去導演那邊？
宋妍想了想，似乎也只有這個理由。
這女孩子看起來很青澀，不像是經常在影視城裏打滾的職業羣演，說不定是第一次拍戲。如果足夠有上進心的話，聽到工作人員說導演要說戲，確實有可能會想找藉口跟過去。
這樣的行爲在有些藝人看來可能並不討喜，有點抱大腿利用的意思，不過宋妍倒是不討厭，她想起了自己以前也做過類似的事情。
那個時候她剛和孟陽簽約，對娛樂圈裏的規矩一竅不懂，壓根就不知道怎麼演戲。
孟陽一開始重視她的時候，還給她安排了一些關於演技的培訓課程，讓她和公司裏其他簽約的新人一起去上課。
她聽了幾節課後，剛弄懂一些基本知識，還沒來得及多瞭解一些，宋雪薇就從天而降進了公司，很快就和孟陽聯繫上了。
從那之後，宋妍就成了沒人管的小透明，再也沒上過公司的任何培訓課程，完完全全被撂到了一邊。
更坑爹的是，孟陽沒過多久就開始給她接戲了，雖然接的都是一些炮灰龍套之類的小角色，對演技要求不高，但是對於那個時候一知半解、從來沒有真正實踐過演戲的宋妍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她連最基本的鏡頭走位都不會，第一次上戲，不是擋了鏡頭就是踩了紅線，要麼就是不小心擠到了其他羣演，差點被當成是惡意搶戲，被導演罵了個狗血淋頭，什麼樣難聽的話都罵出來了，一點面子都沒留。
最後，她連一個完整的鏡頭都沒拍完，就被灰溜溜地趕出了劇組。
那時候的宋妍有多沮喪啊……
被人在大庭廣衆下指着鼻子罵她蠢得連豬都不如，周圍其他人異樣的眼神紛紛落在身上，鄙夷、輕視、厭惡、排斥、幸災樂禍……什麼樣的都有，卻唯獨沒有善意的。
宋妍整個人都是灰頭土臉的，連想要解釋都不行，就被工作人員不耐煩地轟出了劇組，又氣又委屈。
有那麼一段時間，宋妍被罵得幾乎都有些抑鬱了，什麼話都不想說，甚至都不敢再進劇組，一站到鏡頭前心裏就害怕，條件反射地怕被罵……
如果這樣的情況繼續維持下來，早晚有一天，她會被打擊地徹底失去信心，也許還會喪失勇氣，再也沒辦法坦然地站在任何鏡頭之下。
等到那個時候，她這個人差不多也就廢掉了，甚至都不需要宋雪薇出手，她自己就沒辦法在娛樂圈裏繼續存活，只能當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灰溜溜的躲進角落裏，未來的人生和前途都是肉眼可見的一片灰暗。
要知道，宋妍在孟陽的要求下，與華星公司籤的可是十年的長約。
如果她不能良好的適應演藝圈的環境，甚至都沒辦法在這個圈子裏生存，那麼後果是十分慘烈的。
要麼想辦法和公司解約，要麼便荒廢十年的時間。
如果要解約，首先她就得付出鉅額的違約金。那筆錢對於大紅的明星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對於普通人而言，卻很有可能是一輩子都賺不到的數目。
宋妍孤身一個人在外面，連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又沒學歷又沒背景的，如果不能拍戲當藝人，她上哪去賺到那麼大一筆錢呢？
而如果拿不出這筆違約金，她就得繼續在公司裏待上十年，不能另外找工作，也沒辦法脫身。
公司簽約藝人是有經濟要求的，不可能白白養着她十年，到時候她連喫飯都成問題，無法給公司帶來任何利益，就只能成爲被公司擺佈的棋子，甚至是棄子。
要知道，她還長了一張過分漂亮的臉。
沒有靠本事喫飯的實力，靠臉靠身體也行。娛樂圈裏又不是沒有這種人。
到那個時候，公司若是以合約做威脅，逼她出去陪酒，或者做其他更噁心人的事情，她甚至連拒絕的底氣都沒有……
不答應公司的要求，又做不好合約上規定的工作義務，那便等同於違約。
唯一的辦法就只有解約並賠償。
而她又拿不出違約金。華星公司完全有理由將她告上法庭，讓她鋃鐺入獄。
不管是哪一種走向，結局都不會太美好。
更何況，在巨大的生存壓力面前，人的底線和尊嚴本身就是可以被磨滅的，誰也不敢保證自己能擁有保持初心不變。
宋妍自己，也是如此……
她也是到後來才慢慢想通的，
那個時候，宋雪薇故意讓孟陽不給她參加培訓和成長的機會，同時又給她接下那麼多工作，拍完一個又有一個，全都是不起眼的炮灰角色，甚至還那麼巧，總是能讓她遇上脾氣惡劣、人品有問題的導演，以至於她每拍一次戲，就要被打擊羞辱一次……
也許，宋雪薇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讓她在這種打擊羞辱中慢慢喪失信心，從而走上她預想中的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