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匈奴狐鹿姑單于的王令後,堅昆國就要集結兩千兵力前去支持此次匈奴對漢戰爭。
這,也是藩屬國的無奈,宗主國匈奴國一聲令下,堅昆國便只能聽從跟隨。
堅昆國地處極北苦寒之地,人口不過數萬,最大能力也只能養得起五千兵馬,這次,匈奴狐鹿姑單于並沒有壓榨堅昆國的國力。
所以,李陵決定親自帶着這兩千軍隊抵達匈奴龍庭。
送軍出征的場景總是悲傷的,堅昆國國民哭喊着,囑咐他們的國主李陵一定要將自己的夫君阿爹孩子帶回來,活着帶回來。
戰爭從來不會帶給國民美好反而會讓諸多人失去生命,李陵也開始變得討厭戰爭。
李陵只能點頭,可是,他並沒有把握帶回所有人。
在此之前,李陵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能力與智慧,將堅昆國由貧瘠帶向富足。
李陵教會他們如何防禦風沙,教會他們如何壘蓋房屋,教會他們如何升火做飯,教會他們如何自給自足。
李陵發現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全能之人,他在付出辛苦勞動的時候也很享受自己的這種付出,原來,一個人的能量也這般之大。
這放在大漢朝是想都不曾幻想過的。
大漢朝太大了,大到甚至皇帝都不知道大漢朝的國土邊境到了哪裏。
同樣,大漢朝人太多了,多到李廣難封,多到動輒數十萬軍隊對抗,多到人命如草。
來到堅昆國的李陵心想:大概,這便是我的命吧。
命該如此,就應當承受其重。
塞外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風沙太過太多密集,頃刻之間便有着黃沙吹過,迷了人的眼睛。
那些低矮的土屋土牆好似已經埋沒在漫天風沙之中。
蘇武徐聖常惠三人也出城送着好友李陵,在其他漢人的眼中李陵是降將。。是賣國賊,可是,在這三人的眼中李陵是一個英雄。
李家爲大漢朝立過許多功勞,飛將軍李廣正是其中之一。
是大漢朝寒了李陵的心,而不是李陵拋棄了大漢朝。
本以爲此生不會再次面對漢軍,可是,這次只要帶着堅昆國軍隊隨着匈奴大軍出征,勢必會同漢軍進行交手。
戰場之上無父子,李陵只能嘆口氣。
昔日故國今日敵國,昔日故人今日嘆息。
“少卿,此去兇惡異常,只願平安歸來。”蘇武持着光禿禿的旄節,倒也和這種環境很是相彰。
倘若有人看見此幕,定會驚詫,漢使持節對着出征敵對漢軍的軍隊將領送上祝福之語,難懂難懂!!
蘇武是漢使,可他也是李陵的好友。
漢使的使節他不會忘,可好友的送別他也要送。
李陵笑着,看着這三位摯友。塞外大漠,哪裏還有這般諸多的繁文縟節,只要活着活下去就好了。
看得透徹的衆人都不再在乎那些有的沒的,猶如悟透旅途的遊人,放下了執念。
“李兄,等你歸來我們再喝上個三天三夜,不醉不歸。”
常惠比較豪爽些,他不想去管李陵此去是否是敵對大漢朝,可是,此刻他們就是即將分別的友人。
倪沁忽而插了一句話讓得衆人心情好了些許。
常惠笑指倪沁,這丫頭長大了,可不能隨便再摸頭了。
“那在李兄離去的這些日子中,我就每日釀酒,等待李兄歸來,可好?”常惠說。
李陵抱拳,說:“常兄心意,李陵心領了,陵答應三位兄長,待陵歸來之期,與三位兄長不醉不歸。”
“好,大……好兒郎本該如此!!”
常惠本想說大漢兒郎可是,他將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徐聖今日有些寡言,他面朝南方,他的心中知曉,千里之處便是大漢國土,可就是這千里之遙,將他們三人與大漢隔離開來,不得迴歸。
君問歸期未有期,卻話巴山夜雨時。
遊子歸鄉的心情是急切的,是驚慌的,是忐忑不安的。
扎勒丹珠爲李陵整了整絨衣,雖說陽春,可這塞外大漠寒冷依舊,陽光依舊昏黃一片,天地黯然無色。
以往,扎勒丹珠見過母親爲父親整理過盔甲戰衣,她尚不能理解,今日,她置身其中,心中卻是酸楚。
“風沙很大,夫君可要勒緊了衣領,到了晚間也可和衣而臥,兵器切勿離身我和倪沁在這裏等着夫君回來。”
扎勒丹珠的話很少,很快便說完了。
李陵對着扎勒丹珠點點頭,“我會回來的,與你一同放羊牧馬,看着倪沁長大,還有我們的小鐵吉。”
年初,扎勒丹珠終於再爲李陵誕下一子,名爲鐵吉,看樣子,李陵是決定徹底要忘記在大漢朝的一切了。
扎勒丹珠笑起來還是那麼暖心暖人,可惜的是,小鐵吉出生尚不足滿月,並不能出了房屋,也看不到他父親出征時的場景。
戰衣披上身,刀槍握在手,身挎戰馬,這便是堅昆國的士兵。
李陵看着時辰不早了,便對着起來送行的衆人抱拳說道:“陵要去了,諸位保重。”
蘇武徐聖常惠三人回禮。
“上馬!!”
咵晇咵。
一陣上馬之音。。驚擾了山河大地。
李陵的面色被初升的朝陽映照的極紅,就像醉酒了的人一般。
堅昆國國民看着富有才能的國主,他們堅信李陵國主能夠帶着他們回來,活着回來。
“時辰已到,大軍出發!!”
李陵舉起長刀,放聲大吼,好似怕着有人聽不見一般。
呼呼!
毫無遮擋物的大漠間再次颳起一陣狂風,吹的人臉呼啦啦作疼。
於是,蒙着面紗的堅昆國軍隊出發了,朝着南方而去。
“恭送國主,祝堅昆勇士凱旋歸來!!”
數萬堅昆國國民沿途呼喊,帶着他們的心願。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同樣也適合這裏,只是,這裏的太陽是朝陽,是升騰而起的。
看着兩千人的堅昆軍隊慢慢消失在大地邊緣,蘇武嘆口氣持着漢使旄節回身而去,常惠則是想着這場戰爭究竟誰能夠打贏,而徐聖呢?
“這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麼?”
我想,這應該是所有人都應該思考的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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