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珊珊本來就想方設法的整我，這通電話過去，她更不會善罷甘休。
但我，想過安安靜靜的日子。
我把手機攥在手心，抿着脣，無力地開口，“程總，我都泄露了你們公司的設計圖了，你不是應該再也不想見到我纔對嗎？”
這是我早就做好了的準備。
這一陣子，我也確實沒有再見過他。
可是今晚，也不知道他是喝多了，還是怎麼了。
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我面前。
他邁步走進來，腳步有些虛浮，反手關上門。
酒氣登時在空氣裏蔓延開來，他不管不顧的抱住我，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勒進身體裏。
他彎着腰，把腦袋埋在我的頸窩，呼吸灼熱，“其實我知道，我知道這件事不是你做的，有人威脅你，對不對？小希，你告訴我。”
我被他這麼抱着，呼吸都有些艱難，推了推他，沒能推動，“沒人威脅我，就是我做的！”
我手裏拿着證據又怎麼樣，他是蘇珊珊的未婚夫，而蘇珊珊的背後，還有整個蘇氏集團。
證據，要在最應該的時候拿出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但不是現在。
他身體僵了僵，半晌，緩緩鬆開我，退後半步，眸光帶着酒後的迷離，“那我也不在乎，以前是我太不珍惜你，如果這樣能讓你心理得到一點平衡，我心甘情願。”
我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看來真的是喝醉了。
“我們重新來過，好嗎？”他垂眸看着我，無比虔誠。
我的心似乎被什麼擊中，有片刻的窒停。
“重新來過？程總是想效仿古代的皇帝，三妻四妾嗎，才和蘇珊珊宣佈了聯姻沒多久，現在就和我說重新來過？”我譏諷的說道。
他不由分說地抓着我的手，身形微晃的朝沙發走去，坐下去，“那是蘇家找的媒體，我看見後就把新聞撤了，這只是一場交易。我真正想娶的人，只有你。”
交易……我從沒往這上面想過。
而他最後那句話，更是讓我幾近沉淪。
“我有想過，就這樣算了，讓你過安靜的生活。但是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我想見你，哪怕是在你睡着後，偷偷看你一眼也好……”
他沒有鬆開我的手，這是我第一次，聽見他一次說這麼多話。
最後，他甚至像是乞求一般開口，“小希，給我半年時間解決這些事情，我會讓你沒有顧慮的和我在一起，好嗎？”
“程錦時，你還不明白嗎？這不是半年或者一年的問題，而是我沒有辦法愛你了。”
我不斷的告訴自己，要理智。
我已經對他有防備了，很難再想以前那樣去愛他，飛蛾撲火，不顧一切，哪有那麼簡單。
“那就讓我來愛你。”
他沒有任何遲疑的開口，沙啞低沉的聲音划進我的耳朵，飛快地竄進血液裏，令我的理智分崩離析。
在我出神的空檔，手腕上的力道漸漸鬆開，我低頭一看，男人雙眸緊閉，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我在客廳站了許久，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摟着他的脖子和腰，讓他躺下去，又回房間找了張薄毯給他蓋上。
他是睡好了，但我輾轉難眠。
愛？
我不敢奢求這個男人會愛我，可是，他今晚說了。
如若不是他現在還躺在客廳，我會懷疑剛纔發生的一切，是我的幻覺。
這一覺，我睡得很淺，次日一早，浴室傳來水聲時我就醒了過來，沒多久，又傳來了關門聲。
我因爲他的幾句話，一整夜沒有睡好，他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也許，睡醒後，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昨晚說了什麼。
一陣難言的苦澀在我心頭徘徊。
“像一個夢遙不可及，一碰就碎了一地……”
牀頭的手機忽然想起，我拿起來，看見來電人顯示的是“方教授”後，直接從牀上彈了起來，“老師，早上好！”
是我的大學教授，想必是他那個朋友回來了。
“小希啊，今天中午有時間吧？我那個朋友回來了，中午在我家喫飯，你過來，我介紹你們認識。”方教授笑着說道。
我趕忙答應了下來，又琢磨着待會兒要買些什麼東西去方教授家。
掛了電話，我看時間還很早，洗漱一番就去廚房衝了個燕麥。
坐在餐桌上喫的時候，瞥見一個水杯壓着一張紙條。
我心中微動，把紙條抽出來看。
字跡行雲流水，力透紙背，一看就是程錦時的字。
——寶貝，你昨晚沒有給我回答，當你默認了。
原來，他記得。
我心尖像是被羽毛拂過，掃走所有苦澀。
喫完燕麥，我化上淡妝，換了件不容易出錯的裙子，纔出門，準備先去商場買點禮物。
買好東西，剛出商場，一輛車停在了我的身旁，居然是周子昀的車。
“去哪兒？我送你。”他降下車窗，說道。
我想說打車就可以了。
誰料，他下車徑自接過我手裏的東西，放到後排，又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個“請”的手勢，說道：“你知道我現在最怕什麼嗎？”
我一邊上車一邊接話，“什麼？”
“最怕你拒絕我。”他眼神裏滿是無奈。
我一時無言，對於他，我的確是虧欠的。
因爲他給的感情，我還不回去。
到教授家，他又出聲囑咐，“結束給我電話，我來接你。”
我拎着東西下車，“不用的，結束後我還有事，你安心上班吧。”
其實不算有事，只是我不想麻煩他。
周子昀也沒再勉強，驅車離開。
方教授家我來過許多次，哪怕後來轉了專業，逢年過節也會和他聯繫。
他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老師。
是個老小區，沒有電梯，我爬着樓梯上樓，按下門鈴。
很快，師母就來開了門，熟稔地拉着我進門，看見我手裏提的東西，佯裝生氣地說道：“你這孩子，每次來都帶一堆東西，這麼見外？”
我換下鞋子，笑着說道：“就是順路買的，您千萬別放在心上。”
方教授在陽臺朝我招手，“來，過來陪我下一盤。”
我忙把東西遞給師母，便去陽臺坐下，陽光剛好照在棋盤上，很是愜意。
方教授頭髮已經花白了，去年還做過一次手術，但心態很好。
他一邊下棋一邊惋惜道：“當年，你是我最看好的學生，在設計上的天賦，是千里挑一的。可惜，攤上那麼個固執死板的父親！這一次，千萬別再讓我失望了。”
我抿了抿脣，落下一粒棋子，認真道：“您放心，這次，我可以踏踏實實走自己想走的路了。”
沒有人能攔着我。
方教授正想說什麼，門鈴響了起來，他努努嘴，“你未來老師來了，去開門。”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