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纔看出來，他是想替我出氣。
林悅藍一怔，沒反應過來，“什麼？”
“表姐，可能又要讓你嫉妒了，我和他才復婚沒多久。”
我姿態親暱地抱住程錦時的手臂。
原本，我沒打算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但她這樣蹬鼻子上臉，我咽不下這口氣。
林悅藍傻眼了，氣得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
程錦時摟着我的腰，走進法院，經過林悅藍身旁時，她眼裏的嫉妒和恨，似乎足夠殺人了。
“寧希！我和你沒完！”
走了大概十幾米遠，身後傳來林悅藍氣急敗壞的尖叫。
我當做沒聽見，緩緩鬆開程錦時的手臂。
他高碩的身軀一僵，我走到他身後，看見他後背上被砸的一灘雞蛋液，不由有些抱歉，“外套髒了，要不你先回去吧。反正待會兒有律師和警察，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他的衣服，一向連多餘的皺褶都不會有，此刻，卻因爲我被弄成了這樣。
他低頭覷着我，看得我愈發自責，“我沒想到他們會這麼衝動……”
“行了。”
他忽然低聲開口，說着，他解開西裝上的一粒釦子，脫下外套，薄脣微勾，“衣服髒了，脫掉不就可以了？”
他順手把高定西裝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牽着我往法庭走去。
我只覺得被他牽着的手，越來越燙，手心都冒出了細汗。
除了剛纔的小插曲，接下來的一切，都異常順利。
姨父殺害外公的證據確鑿，庭審幾乎可以說只是走個流程而已。
證據一甩出來，對方律師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爭取減輕刑罰。
但估計是小姨他們手裏沒什麼錢了，請的律師，就是個新人，說來說去也沒起到任何作用。
一審結果出來，姨父被判死刑，緩期執行。
雖然還有二審，但所有人都知道，已經沒有意義了。
這就是最後的判決。
走出法院，我並沒有感受到任何快感，只希望外公的亡魂可以得到安息。
秋天的風吹過來，有種說不出的冷，不是身體冷，是心裏冷。
程錦時送我回家，車開到‘青禾’別墅區門口時，我開口道：“就在這停吧，我想走走。”
已經到了小區門口，也出不了什麼事，他點點頭，“行，那我去公司了。”
下車後，我看着他的車漸漸匯入車流，隨手攔了輛出租車，去往陵園。
天有些陰沉，像是要下雨。
我踩着石階上去，在外公的墓碑前停下，用手擦乾淨墓碑上的灰塵，看着外公慈祥的面容，眼淚毫無防備的落下。
我從包裏拿出判決書，用打火機點燃，“外公，害您的人，終於要付出代價了，您可以安息了。”
“對了，差點忘了告訴您，您有曾外孫了。”
“他叫安安，長得和程錦時很像，也有幾分像我，雖然是早產兒，但長得特好，粉雕玉琢的像個瓷娃娃……”
“我肚子裏這個孩子，也差不多五個月了，您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的出生。”
……
我坐在墓碑前，絮絮叨叨地說着最近的事情，彷彿，外公從來不曾離開過一樣。
“你個賤人！我要殺了你，替你姨父報仇！”
小姨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手裏抓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筆直地朝我衝過來。
我站起來就往後退，出聲提醒，“小姨，你瘋了嗎？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你這樣做，會進監獄的！”
“好好說？我怎麼和你好好說？！進監獄我有什麼好怕的，你姨父死了，我活着又有什麼意思？！”
“您還有表姐啊，難道您要丟下她一個人？”
我試圖喚回她的理智。
她瞪着我，恨得咬牙切齒，“那也是你害的！你爲什麼一定要這樣，一定要害的我們家破人亡你才甘心嗎！！”
“我也不想這樣。”
如果不是姨父一次兩次的害外公，先是下毒，後是關掉電閘，害死了外公，我又何至於此。
我不覺得自己有錯。
“你要是真的不想這樣，你就撤訴！”她一雙眼睛猩紅，理智全無的吼道。
“這不可能，而且，姨父殺害外公是犯法的，我左右不了法律。”
這是我的底線，我不可能退讓。再者，我說的也是實話。
“那我就殺了你！”
她聲嘶力竭地吼完，舉着匕首，直直地往我身上刺過來。
我連連後退，但是因爲懷着孕，動作到底是有所顧忌，而這，也讓小姨佔了上風。
她一個箭步衝過來，抓住我的頭髮，刀尖往我的腹部刺去，“我殺了你！我讓你給勝華陪葬！！”
“不！”
我不顧頭皮上被撕扯的疼痛，猛地推開她，想將她手中的匕首搶過來。
小姨猝不及防地被我推倒在地上，我也被她帶的撲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力氣很大，像是瘋魔了一般，我根本搶不過她，站起來想跑，又被她抓住了手腕。
她紅着眼睛，嘶聲道：“別想跑！既然你要這樣，那我們誰都別想好過！”
她一手抓着我的手腕，另一隻手揮着匕首再次朝我過來，我大腦空白了一瞬，下意識地拼盡全力握住她的手。
刀尖堪堪停在離我肚子只有一釐米的地方，若是刺進去，孩子估計就保不住了。
我後背冷汗涔涔，緊咬着牙關，奮力想要推開她，她卻像是不要命一樣的揮舞着刀，“你怕死啊？！我不怕哈哈哈哈哈……”
瘋了。
我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她傷到孩子。
所以，在她手中的匕首又一次差點傷到我時，我直接避開匕首，朝她撲了過去，一定把匕首搶過來！
“啊——”
誰料，我還未碰到她，她不知道是踩到了什麼，還是腳滑了，摔到了一旁的墓碑上。
我鬆了一口氣，她卻突然齜牙咧嘴地慘叫道：“疼疼……好疼……”
我低頭一看，有血滲過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