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安安是想要程錦時這個父親的。
當着孩子的面，我不想對程錦時不理不睬，給孩子心理造成不好的影響。
我頓下腳步，微微垂下眸子，“你說吧。”
他也不顧林芷還沒離開，握着我的手腕，帶着薄繭的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我的肌.膚上摩挲。
他沉沉出聲，“過去，一直是我太在意其他人的感受，也太過於在乎我母親的想法，從而忽略了你的心情。”
我不由掀眸看向他，不知道他說這番話又是什麼意思。
他在我的目光下，懊悔地繼續說道：“現在，我不打算這樣下去了，我也明白，我還是無法愛上秦雨茗，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他的眸光發亮，漆黑的瞳仁，倒映出我的身影。
類似的話，我已經聽過很多次了，我根本不會信，“別說這些沒意義的話了，你好自爲之吧。”
說出這句話，我心裏也覺得很難受。
拒絕他，對我來說真的很難。
我在他哀傷的眼神下，抱着安安往辦公室門口走去，還未走近，辦公室的門驀地被人推開，厲劍川一臉威嚴地走了進來，還帶着很大的怒火。
他走到程錦時的身前，“你想做什麼？雨茗和你訂婚的事情，南城有幾個人不知道，你現在說，你要取消？！”
他消息還挺靈通，程錦時才把這個決定和林芷說了沒一會兒，他就趕過來興師問罪了。
顯然，林芷給他發消息了。
程錦時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他皺着眉頭看着厲劍川，薄涼的脣邊是極其嘲諷的笑容，“厲叔，你和我媽是什麼關係啊？她怎麼一有事，就第一個告訴你？”
厲劍川一愣，又很快用怒氣掩蓋下自己的慌亂，“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和你媽都是你的長輩，你怎麼在和我說話？”
程錦時冷冷一笑，似乎格外不屑於和他說話，拉着我，準備離開。
厲劍川一個健步攔住我們，“錦時，你絕對不能取消和雨茗的婚約！”
程錦時抓着我的手有些用力，額頭青筋突起，怒喝，“你以爲你是誰？你不是我的父親，少指點我的人生！我算是知道了，秦雨茗，就是你和我……母親的私生女吧？！”
他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裹挾着滔天的怒氣。
厲劍川驟然看向他，“你知道什麼了？”
“我知道什麼？你們既然敢做，還怕我知道麼？”程錦時的一字一句，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着咬牙切齒的味道。
林芷慌忙衝過來，抓住程錦時的胳膊，亂了陣腳，“錦時，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是嗎，我查出來的那些資料，現在就放在車裏，要不，拿上來讓你看一看？”程錦時雙眸黯淡，充斥着濃濃的失望。
不管是誰，得知自己的母親和其他男人有見不得人的關係，都會難以接受。
哪怕是程錦時，也不例外。
看到豪門這種滑稽可笑的場面，我心裏的滋味也十分複雜。
外人都以爲豪門都是無限風光，可是沒人知道，這裏面已經成了什麼樣。
程錦時的指尖都顫了一下，聲線壓低，“那秦雨茗呢？”
“她……她的確是我的女兒，可是，這和劍川沒有關係。”林芷索性全部承認了。
程錦時雙眸猩紅，整個人的氣息瞬間變得嗜血，充滿戾氣。
他咬着牙關，怒吼着質問，“那你讓我和她結婚，是想幹嘛？啊？！你是想讓我們亂.倫嗎？！”
他的聲音倏地響徹偌大的辦公室，我都不由嚇了一跳。
這應該是他發火最恐怖的一次！
像是要殺人。
林芷被吼得眼淚刷刷滑下來，程錦時一把甩開她的手，怒氣翻滾，“我算是明白了，家醜居然到了這般程度，從今往後，程家和厲家再也沒有任何關係！商業所有的往來，也馬上終止。”
“你敢？！”
厲劍川也被激怒了，他揚手想要教訓程錦時，被程錦時一把扼住。
程錦時死死抓着他的手，像是威脅又像是警告，“沒有我程錦時不敢做的事。”
林芷哭哭啼啼地開口，“錦時，不是亂.倫！你和雨茗不是亂.倫……”
我錯愕不已。
秦雨茗是她的女兒，程錦時是她的兒子，可是她卻說，這兩個人不是亂.倫。
程錦時懵了，他瞳孔微縮，不敢置信地退後一步，逼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芷掀了掀脣，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幾番欲言又止，終於開口，“你……你不是……”
她終是沒能說出口。
“不是什麼？”程錦時壓抑着盛怒，聲音冰冷如利刃，劃過劍拔弩張的氣氛。
厲劍川也在氣頭上，直接開口道：“你不是你母親生的！”
我和程錦時都無比震驚……
男人一向冷靜的眸底，已經隱隱有了水光，高大挺拔的身軀，這一刻看上去，讓人感覺到心疼。
程錦時沉默了許久，語氣沉得可怕，“那我的母親，是誰？”
“你真正的身世，除了你死去的父親，沒有任何人知道！”厲劍川也沒避諱這個問題。
程錦時渾身一僵，臉上的表情也凝固了，唯有雙手不斷收緊，我被他握着的那隻手，感覺快要被捏碎了。
可是，我沒有掙扎，也狠不下心掙扎。
如果，這樣能分擔他一點點的痛苦，也許是好的。
厲劍川瞥向我，“雨茗和錦時聯姻，能給他最大的幫助。據我所知，你也有很多追求者，又何必纏着錦時不放手？”
“到這個地步了，你們都不死心嗎？”我冷聲地反問。
感覺厲劍川和林芷、還有秦雨茗，真是執迷不悟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爲什麼非要讓秦雨茗嫁進程家才甘心？
厲劍川聽我這麼說，很生氣，“程家和厲家的事，輪不到你置喙……”
“你們別再做夢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和秦雨茗在一起！”他厲聲咆哮着，握着我的手，舉起來，宣告道：“我只會和這個女人在一起，我的心裏，也只會有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