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想和我分手……
他離開後，我像是一隻被抽了氣的皮球，失去所有力氣，順着落地窗滑在地板上。
男人所說的那些情話，還猶如在耳。
他說，爲了你，我可以放棄一切。
他說，我以前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但以後，我會努力做好，讓你可以放心的依賴我。
他說，如果我哪天不小心把你弄丟了，你就站在原地別動，等着我來找你。
……
怎麼就……分手了呢。
程錦時，我如果站在原地不動，你會來找我麼。
我仰頭望着天花板，泛起苦澀至極的笑容。
我在地板上枯坐了一整晚，在太陽透過玻璃窗灑進來時，覺得眼前都是暈的。
有些恍惚，在某個瞬間，甚至不確定，昨晚的事情是不是真實發生。
“像一個夢遙不可及，一碰就碎了一地……”
我丟在牀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頭重腳輕地站起來去拿，是劉文的老婆打來的。
“寧小姐，皓皓今天下午做移植手術，兩點進手術室，你有時間過來麼？”
我眯了眯眼睛，打起一點精神，回答道：“有，我下午過去。”
“那就好那就好，謝謝你啊，皓皓就盼着你呢。”
劉文老婆笑着說道。
我配合地笑了一下，便掛斷了電話。
我輕籲一口氣，給雪珂撥了一通電話過去。
她應該是早就醒了，電話一響就接通了，“小希，今天你就別過來醫院了啊，我都準備出院了，岑野那傢伙幫我辦出院手續去了。”
“醫生同意了麼？”
我擔心她身體喫不消，畢竟不是正常流產。
她不知道在喫着什麼東西，嘴巴一砸一砸的，聲音有點含糊不清，“同意了啊，你就放心吧……不對，你聲音怎麼回事，啞成這樣了？”
我聲音自從火災後，就有些沒恢復，昨晚那麼一哭，現在聽着估計更是難聽。
我抿了抿脣，“可能是因爲昨天吃了辣的東西吧。”
“好吧，那你打電話給我是要幹嘛來着？”
“那什麼……”
我遲疑了一下，“沒什麼，我就是想問問你身體怎麼樣了。”
我本來是想搬去她那裏，但轉念一想，她剛流產，我應該做的是照顧她，而非給她添麻煩。
“特別特別好，你就放心吧。”
雪珂似乎已經想通了，語氣聽上去也比昨天輕快一些。
我又說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簡單洗漱了一下，換了身衣服，我便下樓叫傭人，和吳嬸一起收拾一下兩個孩子的行李。
雖然程錦時把宅子留給我，但這是程家的老宅，我還真沒臉一個人在這裏住下去。
我沒有和傭人解釋什麼，但還是和吳嬸道：“吳嬸，我打算搬出去了，所以又要辛苦你了。”
吳嬸已經跟着我換了幾個地方了。
吳嬸有點疑惑，勸道：“是不是和程先生吵架了？小希，小兩口牀頭吵架牀尾和的，千萬別賭氣搬出去，知道麼？這樣太傷感情。”
“我們不是吵架，是分手了。”
我淡聲說道：“不過，別讓兩個孩子知道，特別是安安，小傢伙太機靈了。”
吳嬸一臉惋惜，但又安慰了我幾句，才轉身去收拾東西。
劉皓下午兩點進手術室，我早點去看看總是沒錯的。
這樣，也算不辜負這孩子對我信任一場。
我在醫院附近的商場買了點營養品和水果，去到醫院的時候，劉皓剛做完手術前的最後一項身體檢查。
可能是因爲有了痊癒的希望，他蒼白的小臉上，有了一點點血氣，看見我進去，他朗聲叫道：“漂亮姐姐，你來了！”
我把拎着的東西交給劉文的老婆，彎起脣角，摸了摸劉皓的腦袋，“爲什麼叫我姐姐呀？皓皓，我都有兩個孩子了，你可以叫我阿姨。”
“姐姐！你看上去就是姐姐啊，又年輕又好看，比我堂姐還要像姐姐呢！”
劉皓一臉堅持，笑着脆生生地說道。
小孩子的快樂，總是很容易感染人。
我輕笑，配合他的話，“你堂姐多大呀？”
劉文老婆適時地笑着和我介紹，“他堂姐才念大三，剛滿二十呢。不過，皓皓說得沒錯，你看着呀，的確年輕又漂亮，氣質和我們這些人不一樣的。”
二十……
那不是比葉雨情還小一歲。
我看上去，也有那麼小麼。
可是，程錦時爲什麼不要我？
我忍住心口的絞痛，笑了笑，“別開我的玩笑了，我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哪能還和大學生一樣。”
我自然不會把劉文老婆所說的話當真，人一旦到了某個年紀，就不會再句句都是真話了。
有些誇讚的話，聽聽就好。
我把劉文老婆叫到走廊外面，從包裏取出一張銀行卡給她，“這裏面的錢，夠皓皓術後的醫療費用，應該有多的，孩子的飲食，也要多注意。”
雖然，現在我也沒能從劉文的口中得知真相。
但是，皓皓這個孩子，我是真的挺喜歡的，一筆錢，能夠救回他的命，我覺得花的很值。
她大驚失色，連忙擺手，“不用不用，這個我不能要。”
“你務必收下，這是劉文放在我這裏的錢，你可以放心的收，不用有什麼顧慮。”我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確實，陌生人平白無故給一大筆錢，換了誰都不敢輕易收下。
“真，真的？”
她不敢信，“他從哪裏弄來這麼一大筆錢？對了，你聯繫上他了嗎，他還好嗎？”
外傷和重疾的住院部並不在一層樓，所以，她沒發現劉文就在這所醫院。
我點點頭，“真的，不信等他回來，你可以問他。他現在也挺好的，你放心吧，安心照顧皓皓。”
她這才把卡收了過去，又問了我好些問題，我都囫圇回答了過去。
距離進手術室還有半個鍾，我因爲昨晚一.夜沒睡，精神很差，便去洗手間打算洗把臉清醒一下。
“媽，你就放心吧，我都找熟人問過了，捐獻骨髓對身體不大的。而且，還有人給咱們三百萬，這不是天上掉錢下來麼？就算我出了什麼問題，三百萬也夠給你和我爸養老送終了，你就別再囉裏囉嗦了！”
身後經過一個男人，一邊打着電話一邊快步往外走。
聽劉文老婆說，皓皓的捐獻者也是個男人。
我抽紙擦了擦臉，下意識地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