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不算意外。
畢竟，在每個人眼裏，程錦時都已經死了。
我抿了抿脣，看向她，“我說不能，你會怪我嗎？”
說真心話，我很清楚，我是對不起周子昀的。
辜負了他所有的情意。
雪珂身爲妹妹，倘若替他覺得不平，我很能理解。
誰料，她只是無奈地看了我一眼，伸手抱住了我，“我知道，你心裏也不好受。自私一點來說，我希望你能和他在一起，但是，也不想你不開心，周子昀是我堂哥沒錯，可是你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所以，還是跟着你的心走吧。”
我很感激她的理解，“好，謝謝你。”
“謝什麼。”
她鬆開我，沒好氣的瞥了我一眼，“這是你自己的感情，本就該你自己做主。”
話落，她瀟灑上車，降下車窗，“我回南城了，等忙完這陣子，再過來看你們。”
我點點頭，囑咐她注意安全。
等她驅車離去，我才轉身上了自己的車，只不過，遲遲沒有啓動。
也許，所有人都覺得，程錦時死了，我就可以試着接受另一個人了。
似乎，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倘若程錦時真的死了，那我愛一個人的能力，也會消失不見。
我透過擋風玻璃，看了眼周子昀病房所在的方向，心中五味陳雜。
之後的一週，我都和今天一樣。
每天早上去醫院，一邊陪着周子昀，一邊做設計，晚上等他睡着後，纔回家。
他每次都會讓我早點走，回家陪孩子。
可是，我還是會在確定他睡着後才能放心離開。
這天上午，我帶着交代吳嬸煲的排骨粥到醫院，剛給周子昀盛了一碗出來。
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看見來電顯示，我不由皺起了眉頭。
墨夢蘭。
她聯繫我做什麼？
我一邊往外走，一邊接通電話，淡聲開口，“墨阿姨。”
“小希。”
她的聲音和之前一樣柔和，“我來海市了，想見你一面，你有時間麼？”
我頓時警惕了起來。
墨家的人，爲什麼要見我？
難道是他們察覺到了什麼？
雖然墨夢蘭這個人看着很好，但事關程錦時，我不得不提防。
她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語氣中笑意淡淡，“別多想，我是有點事需要和你聊一聊，墨家的人，不知道我來海市了。”
“我們之間，沒什麼事情可以聊吧？”
我不太想見她。
這個時候，和墨家人接觸，很容易露出破綻。
墨夢蘭也不惱，“我特意來的海市，你見我一面，不會後悔的。”
“我……”
“和錦時有關。”她透露。
我原本拒絕的話，登時收了回去，答應下來，“好，那我把地址發到你手機上。”
掛了電話，我想了想，約她中午在蘇氏集團附近的一家西餐廳見面。
我回到病房，周子昀喫完了早餐，正抱着筆記本在處理公事。
他本來前兩天就想出院，但傷口實在比較深，醫生不同意，讓他再住幾天，要兩天後才能出院。
直到中午，我的視線才從筆記本上挪開，一擡頭，正想揉揉痠痛的脖子，就對上了周子昀深情的目光。
他坐在病牀上，不知道往我這個方向看了多久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別開臉，清咳了兩聲，“我中午要出去一趟，給你叫外賣可以嗎？”
“不用。”
他擺擺手，掀開被子下牀，“我傷口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你不用再把我當病人，有事情就去忙，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真的可以？”
我不太相信他。
他有一點和程錦時挺像，一忙起來，連飯都會忘記喫。
他笑了起來，走過來在我對面坐下，認真地點頭，“可以，你放心去忙你的吧。”
“那我真的走了？”
我一邊合起筆記本，一邊看了看腕錶上的時間，還有半個鍾就到和墨夢蘭約好的時間了。
他淺笑，“趕緊走吧。”
我這才抱着筆記本離開，前往那家西餐廳。
我提前了十分鐘到，但墨夢蘭比我更早，面前的咖啡沒了大半，不知道等了多久。
她貌似，真的是專程來海市找我的。
我提步走過去，禮貌道：“墨阿姨。”
“嗯，坐吧。”
她坐了個請的手勢。
隨後，服務生過來點餐。
我和她的心思，都不在喫飯上面，隨便點了菜，便直接步入正題。
我看向她，開門見山地問：“您說的關於程錦時的事，是什麼？”
“他的母親。”
墨夢蘭抿了一口咖啡，聲音帶着一絲沉重地說道。
我緩緩收緊手心，故作驚訝，“他的母親，不是早就去世了麼？”
儘管我已經從程錦時那裏知道了真相，但還是壓住了自己的情緒。
因爲我無法判斷，墨夢蘭，到底是哪邊的。
墨夢蘭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她還活着。其實，我早該告訴你們的，若是早點告訴你們，錦時也許就不會出事了。”
“那你今天特意過來，是想告訴我什麼？只是想和我說，他母親還活着麼？”
我看向她。
她眼睛有點紅，“也許，都是我的錯吧，如若不是我總是順着老爺子的意思，也不至於鬧成現在的地步。到頭來，我沒護住我姐姐，連她唯一的孩子，也沒護住。”
我聽得不明所以，冷聲開口，“阿姨，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說這些，大可不必。畢竟，錦時出事，和你們墨家每一個人，都脫不開關係。”
程錦時雖然沒死，但是，他失明瞭。
這種折磨對他來說，不亞於死亡。
所以，我對墨家的人，沒什麼好脾氣。
“對，你說的沒錯，是我們的錯。”
墨夢蘭毫不否認，雙眸中的愧疚是真實存在的，“我聽說他失明後，找很多醫生問了，都沒找到對手術有把握的醫生，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繼續找的。”
我幾乎是在瞬間就抓住了她話裏的重點。
當即，渾身一怔。
墨家人知道錦時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