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嬌鸞令 >第三十六章:果不其然
    第36章果不其然

    魏業果然是極喫這一套的,他黑了臉,卻並不是衝着魏鸞,倒覺得她這番話說的實在招人心疼。

    一時間他又不免想起,這些年他總有外出辦事的時候,章氏對孩子們什麼樣,他多少知道,只是他疼愛魏鸞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章氏多少顧着臉面,沒有十分過分的事情,他從來也就不過問,內宅的事情插手太多,叫章氏這當家主母面上無光,是他並不想看見的。

    昔年白手起家,求娶章氏時,他雖已能稍稍立足,可那之後,章家也的確沒少幫扶他,現如今他功成名就,翻臉不認人,那是狼心狗肺,散了德行的。

    可突然之間,一向嬌俏明豔的小姑娘,怎麼就學會了低眉順目和不安呢?

    若不是章氏,魏鸞何至於此!

    魏業陰沉着臉:“編排什麼?你和胡氏本是不想幹的,又爲什麼要編排她?我還沒糊塗,雖然眼下偏愛胡氏多些,可她與你,還是沒法比的,你長了這麼大,爹什麼時候爲別人而疏遠冷落過你?傻丫頭,真是越大心思越多,偏如今年紀大了,又不願意跟父兄說那些小心思,覺着不好意思是不是?”

    其實他很瞭解孩子的心理,魏鸞想了想,還真是他說的這麼回事兒。

    前世在她十三四歲的年紀上,也愛胡思亂想,有時候鬧章氏,帶着不服氣,覺得章氏平白佔了她孃的位置,仗着得寵又無法無天,但心裏總是後怕,怕爹爲此厭煩她,時常覺得煩躁,但又不知道跟誰講。

    魏鸞那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收起來,像是叫魏業的話都笑的。

    她笑了,魏業臉色才稍稍好看一些,又開口哄她:“想跟爹說胡氏什麼?”

    直到魏業再次提起這話茬,魏鸞像纔想起有正經事情一樣,斂了神色:“爹,您跟姨娘說過要母親修家書回揚州的事嗎?還特意跟她說,這是我出的主意,如今叫她對我感激的不行,纔剛養了兩天精神,就急着到清樂院來走動。”

    不出魏鸞預料的,魏業陰森起一張臉,全黑了。

    她沒想錯,爹也沒糊塗到這地步,寵妾滅妻的事情他不幹,或是有那麼一點兒苗頭,也並不是真正要把胡氏擡得多高,歸根結底,是爲了他自己,也是爲了魏家,且輪不到胡氏佔這個名頭。

    魏鸞又接上話來:“姨娘特意來,說是感激我的這份心,全了她的顏面,她一聽說,就感動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可是大夫囑咐了要靜養,所以才隔了兩天才來看看我,想着以後也該多走動……”

    她越說,魏業的面色就越難看,她怯生生的望一眼:“可是爹,我覺得這些你不會說給姨娘聽纔對。”

    魏業從憤怒中回過神:“爲什麼?”

    魏鸞歪了歪小腦袋:“我是個姑娘,只有十三歲,這些日子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心思重,本來我該打打絡子,放放紙鳶,到別家府上去尋人家姑娘賞賞花,怎麼卻要鑽營內宅事呢?這未必是好事,爹也不一定願意給姨娘知道。況且這事情,其實叫母親很傷心,雖然是無奈之舉,可爲了解眼下困境,只有如此,母親點了頭,只是心裏未必沒有氣,爹就更不會輕易叫母親知道,這裏頭還有我的事兒了。”

    魏業長出口氣,去撫摸她的頭頂:“我的鸞兒,果然是長大了。”

    “所以爹——”她拖着尾音叫他,裝作果然不知的模樣,“真不是您說的啊?”

    魏業點頭,一點也不瞞她:“王川也跟我說提過一嘴,說是嫣娘不……”

    “爹,母親給她改了名字,現在叫順兒了。”

    她把魏業說的一愣:“好好地,怎麼給改了名?”

    眼下魏鸞是並不想節外生枝的,要是再叫她爹以爲是章氏不容人,現下動不得胡氏,就拿了胡氏身邊服侍的做筏子,那纔不好。

    於是她趕忙接過話來解釋:“先前她陪着姨娘一起到的清樂院,張口就稱姨娘做夫人,對着弟弟一口一個小主子。爹,不是說我看不上她,真沒有這樣的規矩,母親本來就心裏不痛快,這些話給母親聽了,又要怎麼樣呢?我聽不下去,叫當珠帶着人,把她送到了母親面前,好歹要罰上一罰,也好叫她知道,魏家高門之中,是有規矩二字的。我聽當珠說,母親原也沒要拿她怎麼樣,只是聽見她名字起成這樣子,才隨口叫改了。”

    其實箇中緣由,魏業也知道,恐怕是沒有她說得這麼簡單。

    多少好的字不能挑,偏給改了個順兒,是打算叫她順服,還是打算讓胡氏順服?揚手落下去,一巴掌還是打在西院臉上。

    魏業面上不露,畢竟魏鸞還能替章氏說幾句話,這就很難得,他認真計較,叫女兒寒心失望,只是心裏到底還是更多出些隔閡來,一時間竟越發覺得,章氏這些年所作所爲,其實沒有一處是安分守己的。

    他對她失望,也慢慢生出厭惡來。

    魏鸞不知道他心裏轉過這麼多的念想,只是看他許久不吱聲,就叫了一聲爹:“您在聽我說嗎?”

    魏業忙應了一聲:“改了就改了吧,也不值什麼,這個名字是從前胡氏給她改過一次的,現在進了魏家的門,你母親再給她改一改,也沒什麼不對的。”

    魏鸞哦了聲,其實訕訕的,是聽出了他話中的敷衍,看樣子,爲章氏分辨的這幾句,是沒什麼用了。

    她反手摸了摸鼻尖:“那……爹,姨娘她又從哪裏聽來這樣的話啊?我聽着心驚膽戰的,這樣的事情,怎麼能給我扣在身上,這不是叫母親不待見我嗎?”

    魏業此時已經冷靜了很多,胡氏八成是瞎打聽來的,王川早說了順兒這兩日一點也不安分,她主子懷着孩子不舒坦,她不在跟前盡心伺候,成天在下人房東走西竄的拉家常。

    原本他不在意,反正剛進府,跟底下的人熱絡些,也沒什麼。

    只是現在看來,怕不是那麼簡單的。

    魏業深吸了口氣:“這件事情爹會處理,你放心,倘或你母親問起,你就一概推說不知,叫她查,查這府裏是什麼人多嘴多舌,什麼話都敢拿出來隨意攀扯主子,記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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