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嬌鸞令 >第一百四十四章:別逼我
    第145章別逼我

    去歲孫家把湖州茶葉價格壓下足足三成這件事情,是沒有人告訴魏家人的,魏子期和魏鸞都不知情,連黎晏聽來,也大吃了一驚,竟在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感嘆孫昶好本事,還是該惱這一家人如此沒分寸。

    茶葉的價格每年其實都差不離,便是新茶變做了陳茶,卻並不是數年陳茶再不能用的,只是時間久了,那股新鮮勁兒也過了,大梁產茶,只不過湖州的茶葉尤其好而已,等到第一批的新茶勢頭過去,各地的茶葉產下來,自然頂了湖州茶的價格。

    黎晏雖不經營,但多少是留過心的,以往的年份,等到別的地方茶葉下來,湖州茶的價格通常是降下去一成。

    生意場上常來常往的人心裏都有數,不要把人家的價格壓的太狠了,湖州茶的價格,便是隻降一成,那也是配得上這個數兒的,是以這麼多年來,再沒人想着把這個價兒動上一動,但孫昶

    他年紀輕輕,心思也這樣大,主意又這樣正,紅口白牙一張嘴,跑到人家湖州的地界兒來收茶,還要壓人家的價。

    不過聽陳正廷這樣說,他們心下倒也瞭然,去歲時只怕茶葉的生意不是那麼好做的,是一直到了臨近年關,纔不知怎麼的,茶葉價格一下擡了上去,如此一來,才賺了不少。

    眼下陳正廷倒說的義正詞嚴的,什麼人家沒有找上門,他們家也不好隨意插手別家生意,雖說眼看着孫昶壓了茶農們的價格,卻也無可奈何。

    這些不過是推脫的說辭罷了。

    當初茶葉價格上不去,陳家指不定頭疼成什麼樣兒,散戶們賠銀子,那也都是小打小鬧的銀子,陳家可不一樣,價格上不去,他們頭一年裏談好的價格又高,一來二去,只怕要傷筋動骨,是以哪裏還有什麼心思管別人家的生意,連自己家的還顧不過來呢。

    陳正廷不是什麼聖人心性的人,孫昶那會兒壓茶農的價,他指不定看着還高興呢,反正快到了年關,也到了陳家去談下一年收茶價的時候,有了孫昶壓價,他們再去收茶農手上的茶葉,那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魏鸞聽來只覺得這人實在無恥的厲害,分明自己也沒幹什麼好事兒,到頭來一股腦的全都怪在表哥身上,孫家合該背這個黑鍋嗎?

    她嗤笑一嗓子:“陳老爺說是我表哥壓了茶農的價格,實則買賣上的事兒,不都是你情我願的嗎?何來的壓價一說?倘或他真的故意壓了人家的價,三成啊往年的價格至多降一成,如今壓下去三成,茶農肯定不幹。說到底,茶葉價格上不去,那過了大半年都是這樣的,茶農自個兒也慌了神,就怕剩下的那些茶葉砸在手裏頭。那些個散戶又比不起地多家業大的,便是砸一些,也賠得起,要遇上這樣壓價的,梗着脖子就是不賣,我表哥也不可能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逼着他們賣了吧?”

    陳正廷詫異於這丫頭的伶牙俐齒,一句你情我願,實則說的再沒那麼正經了。

    道理便是這麼個道理,哪有誰逼着誰非要賣他孫家了呢?

    可眼下不是糾纏這個的時候,陳正廷也索性不再看魏鸞:“知府大人,話都是他們家說了,事兒也都叫他們家做了,去歲孫家賺了銀子,今年跑到湖州來還想再掙上一筆,可是昱卿看不過眼拿比平日裏低三成的價格去收茶,這種事兒,但凡有點良心的,都幹不出來,是以今年說什麼,我們不能叫孫家撈着好處。我說這是早就積了怨,原也不是信口胡謅的,那孫昶早前在別處喫多了酒,大放厥詞,說早晚要我們家好看,那都是有人親耳聽見的,難道也是我冤枉他?”

    魏鸞便立時倒吸了口氣。

    她這個表哥可真是

    平素不出事倒算了,他喫幾口酒,愛撒個酒瘋,說大話也好,動手動腳也罷,沒人跟個酒鬼去計較。

    可今次不行啊,他殺了人,那先前在湖州幹過什麼,說過什麼,自然都成了人家陳家人的話柄,一定咬死了不鬆口的。

    她有些愣住,抿起脣來,饒是再能言善辯,這話若真是她表哥親口說的,她真是無可辯白了。

    那頭黎晏看出了她的爲難,幾不可見的搖了下頭:“杜知府,這案子來龍去脈究竟如何,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數?當着你知府衙門的公堂上,叫陳家人和魏家人這樣對峙僵持,他們是各執一詞的,本王又究竟該聽誰的,該信誰的?”

    他便是不聽不信,心裏頭也是偏向魏鸞的,陳正廷低下頭去,在心下不屑的嗤了一回,只是不敢表露罷了。

    這個案子,杜啓崖心裏當然有數,只是收了銀子不好立時判,一拖再拖,但是魏鸞說的那些,也是有道理的,不然人命案子,他拿什麼來拖?憑的就是陳昱卿有錯在先,而孫昶不過是酒後過失,未必是蓄意謀害。

    但是當初陳家咬死了說是蓄意的,保不齊孫昶籌謀已經,既然是這樣,他就要仔細的查,認真的查,找證據嘛,那日子可就久了去了,是以日復一日的拖延下來,倒也成了順理成章的一件事。

    他這裏銀子拿的手軟,又兩頭都不得罪,雖然傷了些親戚間的情分,可那點子情分對杜啓崖來說,真是不如一箱子黃金更值錢。

    這會兒黎晏問,他忙回了句有數的:“魏二姑娘說的不是沒道理,強搶民女這樣的事兒,的確是陳昱卿先有了錯處,要說起來,孫昶原是好心的,只是下手沒了分寸,可這沒分寸,也是醉酒的緣故,屬於無心之失。”

    “既然是你說的這樣,這案子爲什麼一再的拖延了?”黎晏只當做什麼都不知曉,反倒弄得杜啓崖心裏七上八下。

    孫家上上下下使了銀子,特意去了一趟齊州,請了魏家人出面,又擡出齊王殿下來,他們還能不知道他是收了銀子的?

    這會兒齊王不當着堂上說,怕也不是給他留面子,只不過是眼下說了,少不得再追究孫家一個行賄的罪名,公堂上,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開了口就沒有迴旋的餘地,說到底,這還是給魏家二姑娘面子呢。

    杜啓崖心頭一緊:“陳正廷的話,卻也有道理。孫昶和陳昱卿早有了矛盾在先,兩家爲了今歲湖州散戶茶農手上的新茶,僵持了月餘,價格是一個比一個給的高,到現在爲止,誰家也沒佔到便宜。殿下您應該知道,這都已經快到五月份了,新茶的季節也快過去,現在再繼續收,已經不大合時宜,要是不景氣,那就等着賠本做買賣吧。可這是爲了什麼呢?不就是陳家把着不鬆口,孫家才一直拖到現在,都沒把生意談成嗎?要是這樣說來,孫昶的確是有殺人動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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