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湖州那裏,廣陽王府的異動,是有人回到趙隼面前去的,可趙隼聽了消息,也覺得意外的很,思來想去,便緊着去尋了黎晏。
他特意的避開了人,知道黎晏什麼事兒都不願意瞞着魏鸞,平日裏兩個人也是無話不說的,從沒有說到跟前去回話,還要把人支開的。
但是廣陽王府的事情,事關到孫夫人生前名譽,況且他們細查下來,又只怕昔年孫夫人和廣陽王之間,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係,只是時隔太久,他們這些人,一時拿不準,不敢妄下定論罷了。
這樣的事情,肯定是得揹着點兒魏鸞和魏子期兄妹的。
是以趙隼匆匆上樓,卻四下張望,瞧着沒人在,才敲了門。
裏頭黎晏剛小憩起了身,底下小子服侍着淨了面,這會兒一聽見外頭敲門聲,聲兒還有些悶悶的:“誰?”
“主子,是奴才。”趙隼壓低了聲。
黎晏聽他聲音不對,神色一凜,擺了擺手:“你下去。”
小奴才不敢胡亂說話的,替他打理好腰間墜着的玉佩穗子,便告了禮往外退。
到了門口的時候,一擡手拉開門,見了趙隼站在外頭,少不得再做一個禮,才匆匆退了下去。
趙隼也沒多看他,提了步子進門,發現黎晏已經在拔步牀上坐下去,左手的手肘下搭着個黑漆的三足憑几。
黎晏見了他來,也沒等着他請安,揚了聲就問他:“挑着我小憩剛醒來回話,還是京城的事兒?”
趙隼嗯了兩嗓子:“廣陽王府那裏,是有些古怪。”
他說廣陽王府,黎晏纔來了精神,整個人也稍稍坐正了些,又怕外頭沒人攔着,過會兒魏鸞要過來,於是一擰眉:“阿鸞人呢?”
趙隼搖頭:“估摸着這會兒還在屋裏歇着,奴才上來的時候沒瞧見人,青衿和子衿也沒在門口守着。”
黎晏哦了一聲,聲兒是淡淡的,帶着長舒一口氣的輕鬆:“那你說吧,廣陽王府是怎麼就古怪了。”
他眼珠子打了幾個轉,心念也閃過好幾回,思忖了須臾:“聽底下的奴才們說,前陣子,湖州剛出事兒沒多久那會兒,廣陽王府派了好些人,四散出去,打聽什麼消息,他們留了心打聽了幾句,才知道是在打聽當年住在魏家給孫夫人調理身子的那些大夫們,如今的去處。”
“打聽那些大夫?”黎晏眉心越挑越高。
這一定不是廣陽王府要用醫。
自他記事兒以來,就知道,廣陽王府上是自己養的有大夫的,雖不能說如何的妙手回春,可醫術高超是一定得,不然也不配叫廣陽王養在府中數年。
更何況皇兄一向看重也擡舉廣陽王府,要真是王府用醫,有外頭的大夫調理不了的,都是宮裏頭調了太醫過府去診治,要用什麼藥,甭管再名貴,皇兄也從不吝嗇,都緊着好的給王府用上。
廣陽王這會子打聽這些人的下落……
黎晏嘶的倒吸口氣:“這麼說,他也對魏業起了疑心了?”
這就邪了門了。
廣陽王是帶兵出身的,帶兵打仗的人好些時候認死理,說不好聽點兒是一根筋兒,他要是對魏業起了疑心,覺得昔年孫夫人的死實在蹊蹺,而且魏鸞的身世也值得去查探推敲,那他就絕對不會輕易收手,怎麼着也要追查到底纔對。
可現如今呢?
黎晏徹底坐直了:“還留了人盯着王府嗎?”
趙隼點頭說是:“留了人,日夜盯着王府動向呢,這是他們緊着飛鴿傳書送來的消息。”
黎晏哦了聲,反手摩挲着下巴,做了一副沉思狀:“這樣,還叫他們繼續盯着,這陣子廣陽王府要是進了什麼臉生的人,或是有什麼異常,再飛鴿傳書來告訴,我現在倒是很好奇,廣陽王,他想幹什麼。”
他不能不提防着廣陽王,秦令歆畢竟是廣陽王的掌上明珠,雖然說這十幾年來,他從沒有插手過孩子們之間感情上的事兒,可其實很多事情,要沒有他默許縱容,秦令歆也幹不了,更不敢幹。
誰也不知道他從前不插手,今後會不會一直都不插手。
這次湖州的流言,黎晏不知道是怎麼傳回京中的,可細細想來,只怕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廣陽王府眼中,如此想來他又是惱怒,又是心驚,無非是怕廣陽王爲了秦令歆,暗地裏給他下絆子。
這個事兒還沒弄清楚,他想盡了法子要瞞着宮裏頭,倘或叫廣陽王捅開了,那才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魏鸞的身份變的尷尬起來,是她娘和別人私通生下的,這個名聲太難聽了,皇兄一定不會接受,就連母后,要是知道了,都不會再寬縱着他,除非能證明,魏鸞就是魏業親生的,或是她的那個生父,能叫皇兄和母后放下這所謂的臉面,到了了,不聲不響的,許了他和魏鸞的婚事。
眼下看來,不管怎麼樣,都得先穩住了王府。
黎晏定了心神,面色凝重:“告訴京裏的人,不管廣陽王府有什麼事,第一時間來報我知道,倘或王府的人,要做任何對魏家、對魏鸞不利的事,也就不用再怕打草驚蛇,叫他們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了。”
這些日子事情雖然多,剛出事的時候黎晏也都震怒,可時間久了,他漸次的理出了頭緒來,似這樣面色凝重的時候,也就變的少了。
這會兒趙隼一見他這樣,心下一沉:“主子是怕廣陽王藉此機會,撥弄是非,叫陛下更厭惡二姑娘,從而好叫郡主……”
他沒敢說完一句囫圇話,可是黎晏的表情,已經告訴他,他猜的是對的,說的那些,也一個字都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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