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嬌鸞令 >第三百三十七章:不能再受刺激
    第227章不能再受刺激

    事到如今,一句對不起,就能夠抹去他曾經做過的所有事情嗎?

    許恭的這句對不起,能有多重的分量——他口中所說的對不起,又有幾分真心呢?

    陳家一條命,長子的一條命,哪怕陳昱卿有再多的不對,那也是陳正廷辛辛苦苦培養大的,好不容易到如今,能夠勉強支撐家業了,就死在許恭和張氏的手上嗎?

    陳正廷知道自己再不能受到任何的刺激,他並不怕許恭被黎晏拿住之後,會吐出什麼不該說的話,許恭勾結張氏害死了昱卿,是他先對不起陳家的,他不會再做更多對不起陳家的事,而且黎晏也不是爲了要整治他陳正廷和陳家纔到湖州來的,是以他沒有必要且也不會咬着許恭不放,非要揪出陳家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才甘心。

    但他接受不了的,是許恭的背叛——

    陳正廷幾乎在許恭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便眼前一黑,一頭栽了下去。

    其實還是趙隼眼明手快,在他身形不穩要跌下去時,已然快步上了前,費了好大力氣才托住了陳正廷的身子,免得他真栽倒在地,再碰傷了。

    陳正廷忽然昏死過去,黎晏也吃了一驚,忙打發人到外頭去請大夫來,而那頭許恭悄悄地抹淚,哽咽着,泣不成聲,卻也一直都在壓抑着,不敢哭出來,不敢驚擾了主子們。

    他猶豫了很久,在趙隼扶着陳正廷重新坐回官帽椅之後,他撩了長袍下襬處,三兩步邁出來,撲通一聲跪在了黎晏的面前。

    黎晏皺着眉頭躲了一把:“做什麼?”

    許恭吸了吸鼻子,又抹了一把鼻尖,對着黎晏磕了幾個頭:“老爺經不住刺激了。殿下,打從我們大爺出事,老爺就是吊着精神在強撐着,到底陳家家業大,裏裏外外有多少的事,又有多少雙眼睛,一個勁兒的盯着陳家,這些都是要老爺出面應對的,至於各家女眷中……”

    他稍有遲疑,一擡眼,發覺黎晏審視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才定了定心神:“夫人是許久不管事了,老爺寵愛姨娘十幾年,最早那會兒,夫人還有那麼一口心氣兒,但日子久了,也就隨老爺和姨娘去了,對外其實都還好,老爺在外頭也都給夫人臉面,但實際上,家裏的事兒,夫人早撂開手了,都在周姨娘手上管着。之後的很多事,殿下到湖州也有日子了,想必也知道,這麼些年下來,在外走動的,都是周姨娘。”

    黎晏唸叨了一聲是啊,斜着眼覷一回陳正廷,整個人把身子往後一靠,索性靠在了黃花梨官帽椅的椅背上:“這一點我早就知道,當初還覺得陳正廷寵妾滅妻,實在可憎,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是自食其果了。”

    許恭面色一僵,自然落入了黎晏的眼中去,他嗤了聲:“怎麼?我說他是自食其果,且是個惡果,你覺得不服氣?周氏家境雖然算得上殷實,但終究不是大富大貴,她原本大概不是個野心勃勃的女人,都是這十幾年來,叫陳正廷寵慣壞了,又持家,又在外走動的,有了野心,就想要得到的更多,從而才動了殺人的心思。”

    黎晏在冷笑着,語氣中全是對陳正廷的不屑:“所以許恭你來說,他算不算,自食其果?”

    這話許恭沒法回。

    他不可能去編排陳正廷,也不可能順着黎晏這個話往下說,這又有什麼自食其果的呢?他在陳家的日子久了,清楚地知道陳正廷的這位正妻是個什麼脾性的人,從前手腕高明,出身又還算不俗,大多時候態度強硬,往往不容人,所以在京城那會兒,陳正廷才一直都沒有納妾。

    陳家的家業是祖蔭下來的,似魏業那樣白手起家的,都先後迎了平妻進門,又納妾溫氏,而陳正廷呢?他從始至終,一直都只有吳氏一個人而已,納周錦,那是離開了京城,又加之吳家日漸衰敗,吳氏再也轄不住陳正廷,陳正廷才納了周錦進門的。

    陳正廷不喜歡吳氏,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周錦剛入門的時候……他記得那時候的周錦還算是溫順,是以他就明白了,爲什麼陳正廷會看上了周錦。

    眼下黎晏說,這是自食其果。

    許恭搖了搖頭:“奴才不能說老爺是自食其果,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各人也都有各人的難處,老爺爲什麼寵愛了周姨娘十幾年,奴才看在眼裏,心裏也多少有數,況且這也算是家事,殿下如今放在衆目睽睽之下說這個……”

    他也不敢說黎晏說錯了話,只能點到即止:“奴才想同殿下說的,是老爺真的經受不住這樣的刺激了。”他一面說,一面又深吸了口氣,“從大爺,到周姨娘,如今又到奴才……老爺這樣昏死過去,是實在氣急了。”

    黎晏拖長了尾音哦的一聲:“原來你也知道,陳老爺這是氣急了。”他把下巴挑了挑,“說說吧,爲什麼答應幫着張氏害陳昱卿的性命?”

    許恭一愣:“在這兒?”

    黎晏把兩手一攤:“或者你更想在府衙大堂上?”

    對於黎晏來說,他不是實權王,又從小是無法無天的一個人,接手了湖州的案子,又不是爲了別的事情,是以不管他是在府衙大堂審案,還是在這個客棧中審過了許恭,那都沒有什麼關係,他又不怕杜啓崖告他的狀,即便鬧到了皇兄那裏,他也總有說辭能把這個事兒給遮過去。

    當許恭問出那句話時,他覺得有趣極了:“你是怕上了府衙大堂,還是希望上了府衙大堂呢?”

    許恭連連搖頭說沒有:“奴才只是一時感到意外而已……這案子……我們大爺的案子,已經拖了好幾個月了,奴才也不瞞您說,況且您大概也早就知道,杜知府是收了銀子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不由自主的掃向了魏鸞兄妹兩個,明顯言有所指:“實際上,我們老爺也不知給了杜知府多少銀子,但杜老爺就是一味的拖着,我們又沒法子,老爺又念着多年的情分,不願意鬧大了去,一忍再忍。所以您說起這個案子,但是在這兒問,奴才以爲一定要在府衙上纔算數的。”

    黎晏豎起一根指頭來,衝着他左右搖了搖:“在哪裏審你無所謂,算不算數,也不是杜啓崖說了算的。”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叫許恭愣怔住了許久。

    許恭又深吸了口氣:“殿下,那您想知道什麼呢?就只是想知道,爲什麼我會幫着張氏,謀害了大爺嗎?”

    “不然我應該知道什麼?”

    黎晏這句話才問出口,外頭小廝帶着大夫進了門來,先同黎晏見過了禮,便湊到了陳正廷的身邊去爲他請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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