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嬌鸞令 >第三百四十一章 逃命
    第241章逃命

    鄭歸聽來有些糊塗了。

    當初只是從深山中挖出姜家一家四口的屍體,怎麼就認準了是魏業下黑手,要殺人滅口呢?

    這裏頭不對勁兒。

    如果胡澤霖他們不是心裏有鬼,成見了姜家人的屍體,也只會覺得姜家不知何時何地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才招致這樣的滅門之災,如何就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想,又要往魏家身上想?

    那時的魏業,已在京城徹底立了足,因有殿下的扶持,又順利的擠走了湖州陳家,在京城的生意裏頭,魏家可以說是一家獨大的,魏業又爲什麼要冒這樣的險。

    他嘶的倒吸口氣:“胡大夫,你們平日裏是會自己跑到深山裏頭去挖藥的嗎?而且要說埋屍體,那挖出來的坑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叫人給挖着了的,難道挖個草藥,要挖的那麼深?當初莊大夫找上門去的時候,你就沒有懷疑過?”

    胡澤霖搖頭,以一種古怪的眼神和古怪的姿態側目去看鄭歸:“鄭總管是懷疑我說瞎話糊弄殿下?”

    秦昭低斥了鄭歸一聲,鄭歸掖着手,把頭略低一低:“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聽來覺得稀奇,頭一次聽說人進山去挖藥,藥沒挖着,反倒挖出幾具屍體,還不上報官府知道的,況且莊大夫也是大有名望的人了,怎麼就還要自己帶着小徒弟進山去挖藥,真是聽也沒聽過。”

    胡澤霖壓着心頭的火氣,再三的平復了心緒:“鄭總管沒聽過是正常的,畢竟廣陽王府家大業大,您手上過的銀子,是我們一輩子也沒見過的數,您大抵覺得,要什麼稀奇藥材不能到外頭去買,何必自己辛辛苦苦進山去挖,再說那深山裏豺狼虎豹怕都有,那是拿命去挖藥的。”

    他說着嗤了一嗓子,聲音很輕,淡淡的,幾乎叫人聽不見。

    可是鄭歸挨着他站的,那一聲兒鑽進了鄭歸的耳朵裏,他立時就有了火氣涌上來,但目光觸及秦昭面色,便不得不把那點子怒意生生的給壓了回去而已。

    胡澤霖見他也不吭聲,那口氣也出了大半,才繼續說下去:“我們行醫問藥的,隔三差五都會進山去挖藥。”

    這話再開口時,便是朝着秦昭回的,再沒理會一旁的鄭歸:“殿下有所不知,大多難得的藥材,是生長在深山之中,又在地底深處,所以莊大夫當初說帶了小徒弟去挖藥,草民一點兒也不覺得稀奇。但要說挖出了姜家四口的屍體,怎麼會懷疑到魏業身上去”

    他頓了頓:“我是存疑過的,但那半年以來,我們也只和魏家有過密切的往來了,而且當初孫夫人過身,本就叫我們感到匪夷所思,之後發生的種種,在那時聯繫到一起去回想,只有魏業,殺人滅口,是最合情合理的。至於鄭總管說的沒有立時去報官”

    胡澤霖眸色顫了顫,也暗了暗:“原是要去的。”

    秦昭眉心一跳,一時也顧不上問他孫氏過身如何令他們感到匪夷所思,下意識的追問了兩句:“後來爲什麼沒有去?”

    他一聲反問,音調往上揚了揚,整個人也徹底的轉過身來,是面朝着胡澤霖的方向的。

    秦昭仍舊把雙腿盤着,只是鄭歸細心,瞧着他原本擱在膝頭的兩隻手,那時還是掌心攤開的姿態,如今聽了胡澤霖一番話,早死死地握成了拳,骨節處還隱隱泛白,可見用了十足的力道,在隱忍,在剋制。

    鄭歸抿了抿脣,有心上前去奉盞茶,叫他主子鬆鬆勁兒,但這當口上他又不敢動,怕驚動了胡澤霖。

    他知道,漂泊流浪了十四年之久的胡澤霖,此時又如驚弓之鳥,多疑又敏感,牴觸着外界的一切人和事,稍有風吹草動,都很可能把他給驚住,一旦驚住了,他就再也不會開口,把自己徹底封閉起來,什麼都不會說了。

    鄭歸深吸口氣,先前胡澤霖幾次出言不遜,甚至於對殿下也一樣,實則都是因爲他內心惶恐。

    或許在胡澤霖看來,廣陽王府和魏家,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他之所以還願意在殿下面前說上幾句昔年的事,也不過是爲了殿下同孫氏的一段往事,落在胡澤霖眼中,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殿下的心意和殿下的深情,所以他纔敢開口,纔會開口,倘或換了別的什麼人

    鄭歸心下一沉,便索性站在那裏不再動了。

    胡澤霖並不知他心下閃過這樣多的念想,更不知秦昭此時在努力的隱忍着情緒。

    鄭歸想的是不錯的,他如驚弓之鳥,即便是在秦昭的面前,知道秦昭得知真相絕不會袒護魏業,他也仍舊害怕。

    十四年如一日的東躲西藏,那樣擔驚受怕的日子,胡澤霖實在是過的太久了。

    如今坐在秦昭的面前,他甚至連擡頭多去打量一眼都不敢。

    胡澤霖始終低着頭,說起這一段時,他緊張更不知所措,手臂略擡了擡,把一旁四方桌案上的茶盞端起來,可是他指尖兒都在打顫發抖,便帶的那青瓷的小盞也跟着止不住的晃動,盞蓋捧着杯沿,發出陣陣清脆的瓷器叮鐺來。

    胡澤霖一隻手拿開盞蓋,吃了口茶,順了口氣:“是莊大夫不叫去,他說魏家是得了殿下您的提拔,纔有了那時的地位,皇商啊人家說民不與官鬥,難道不是這麼個道理嗎?魏家一家獨大時,誰能與他們家分上一杯羹?殿下您也知道的,草民也好,莊大夫也好,甚至是姜大夫,我們這些人,當初在京中,不說人人敬着,可總歸有些名望在,可不也都住進了魏家,替孫夫人看顧那一胎嗎?”

    他說的隱晦,秦昭聽來卻冷笑出聲:“你們怕報了官,非但不能拿住魏業,反倒把自己搭進去,因爲你們覺得,魏業有我的庇護,即便他真的殺人行兇,你們也奈何不了他,是吧?”

    胡澤霖顫聲回了個是,猶豫了下,哦的揚了音調:“而且我們也沒證據。我們心裏清楚,那一定是魏業的手筆,可官府是講證據的。我們莫名其妙的把魏業給告了,他使些銀子,再託了殿下您出面,到頭來,吃不了兜着走的一定是我們。魏業已經有所動作,我們還不如趁着沒輪到我們,便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舉家搬遷,離開京城也就算了。”

    人都是自私的,不然何來的俗語說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呢?

    那時的胡澤霖會這樣想,其實也不會令秦昭感到意外。

    告發魏業,對他們來說未必有什麼好處,反倒把自己更早的暴露在魏業面前他們已經猜到了魏業的心思,也知道魏業接下來會做什麼。

    如果不能要魏業死,那不如不要惹是生非。

    姜家一家已經不在人世了,他們何必要爲了別人,給自己再招上這樣的殺身之禍?雖然這樣的禍端,或許早晚會降臨到他們頭上去,可那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偷偷的離開了京城,離開的魏業的視線,說不得能保住一條命,能保住一家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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