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嬌鸞令 >第二百九十三章:不堪的真相
    第93章不堪的真相

    “殿下知道些什麼呢?”王川低垂着腦袋,再沒有擡頭看黎晏一眼,只是甕聲甕氣的問他,“或許殿下什麼都知道,可也許也許殿下什麼都不知道,今天這一切,也只是爲了詐奴才的。”

    他一面說,一面又失笑搖頭:“不,堂堂的齊王殿下,何必要費盡心思,做下這樣一個局,來誘我一個奴才跳進來。所以說到底,您其實什麼都明白了,既然如此,還要問奴才做什麼呢?”

    “你真是夠聰明,不愧魏業這麼多年來,始終重用你。”黎晏眯起眼來。

    王川看似什麼都沒說,可事實上,他什麼都交代清楚了。

    阿鸞,她真的不是魏家的孩子,她的親生父親,恐怕就是廣陽王秦昭。

    黎晏一時只覺得後背發涼,毛骨悚然:“真相,我要知道的,從來都只有真相。”

    “可是真相,往往傷人太深。”王川終於擡起頭,眼底是一片悲涼,望向黎晏,“殿下何必要死咬着那些陳年舊事不放呢?奴才說了,二姑娘是魏家的孩子,您和二姑娘之間,纔有可能。殿下,您從小就傾慕二姑娘,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兒,您恕奴才不敬,說句實話,這十幾年來,多少人背地裏指指點點,說您是**薰心,可您一概不聽不管,只把二姑娘一個放在心尖兒上。”

    王川深吸了口氣:“何必呢。”

    黎晏是明白的。

    王川也不是在嚇唬他。

    阿鸞的身世,一旦公之於衆,她就在不是個身家清白的姑娘,皇兄絕不可能允許她踏進齊王府半步。

    如果他想和阿鸞一生一世的走下去,那阿鸞就只能是魏家的女兒,哪怕將來,阿鸞知道了真相,覺得難以自處,就算是自立門戶,雖然也算是件離經叛道的事兒,可也總好過,突然之間,她成了廣陽王的私生女。

    “到底怎麼做,纔是爲阿鸞好,纔是爲我自己好,這不需要你來操心,更不需要你來教給我。”黎晏揹着手,往前又逼近了半步,“王川,真相呢?”

    王川眯起眼來打量他:“殿下還真是不好說話啊。事情過去了十四年,知道這個真相,對您來說,有什麼意義?或者說,對您來說,又有什麼好處呢?”

    “我問了你三次,你總是顧左右而言他,看樣子,魏業的確是做了虧心事了。”黎晏深吸口氣,“你是怕我把魏業交給官府,還是怕我揭開此事呢?”

    他一面說,一面搖頭,目光落在王川的身上,從沒有挪開過:“即便是見到了鄭歸,你還是不願意開口?那你的意思,是叫我把鄭歸帶到魏業的面前去,問問魏業,鄭歸他爲什麼冒着這麼大的風險,隻身跑到齊州,又設計把自己送到齊州監牢中,只爲了見齊娘一面。還是你想叫我問問魏業,孫夫人當年是怎麼懷上了廣陽王的孩子,他又是如何做了這個皇商,這其中究竟有着怎樣的聯繫,又是什麼樣不可告人的祕密”

    黎晏拖長了尾音,三兩步跨上前去,強壓着心中怒火,一擡手,揪住了王川的前襟:“別打量着你不開口,我就無計可施,我今日把你帶到牢裏見鄭歸,就一樣敢把鄭歸帶到魏業面前,因爲我要真相,我要清清楚楚的知道,當年在京城,究竟發生了什麼!”

    王川只是平靜的望着他,二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先挪開眼。

    “殿下不用生氣,奴才只是真的想不明白,弄清楚了真相,對您,到底有什麼好處?”王川一面說,一面又搖頭,“不是奴才不告訴您,奴才也相信,即便奴才不開口,您也能知道。您之所以問奴才,不過是覺得,這麼多年來,一直是奴才在老爺跟前服侍,老爺所有的事情,奴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問奴才,纔是最好的,旁人說的,或許也都是真相,可總沒有從奴才口中得知的那樣詳細。”

    他做了深呼吸狀,前襟還被黎晏死死地抓在手心兒裏,他也沒想躲,更是無處可躲,就那麼站在那裏,眼珠子又滾了兩滾:“殿下問了奴才三遍,難道奴才就不能問殿下一句話嗎?殿下想知道真相,奴才可以告訴您,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其實在見到鄭歸,又聽到黎晏的這些話之後,王川就知道,那些過往歲月中,被他們想要極力隱藏的祕密,再也藏不住了。

    鄭歸出現在齊州,並不是黎晏一手安排,那就只能是秦昭做的安排,不然鄭歸這位廣陽王府的大總管,又是昔年戰場上殺伐下來的人,怎麼可能待在齊州大牢中,坐以待斃呢?

    秦昭派了鄭歸來牢中見齊娘,顯然就是對當年的事情起了疑心,更是對二姑娘的身世起了疑心。

    至於眼下,王川尚想不明白,問題究竟是出在哪裏,爲什麼好似一夜之間,什麼都變了,那些他們曾以爲會永遠隱藏下去,隨着所有知情人的故去,而成爲一個永久的祕密的事情,怎麼就在一夜之間,全都被揭開了呢?

    而這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黎晏。

    這位齊王殿下,究竟是因爲什麼,迫切的想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二姑娘不是魏家的孩子,難道知道了這一點,對他來說,還不夠嗎?

    王川苦笑一聲:“殿下總歸是想要奴才開口說實話的,可殿下對奴才,連這點兒坦誠都不肯給嗎?”

    黎晏漸次鬆開了抓着他的手,蹙攏着眉心打量他:“阿鸞這十幾年來,從沒有忘記過孫夫人,無論魏業再怎麼寵愛她,她心裏最愛的,也只有孫夫人。我要知道真相,是不想糊里糊塗的就叫你們糊弄過去。孫夫人和廣陽王的意外究竟是怎麼發生的,孫夫人又是如何難產身亡的,魏業在這裏面,得了什麼好處,又做了什麼黑了心的事,我要知道如果有朝一日,阿鸞有機會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不想叫她不明不白的。”

    僅此而已?

    王川想過很多個理由,卻萬萬沒想到,連這件事,都是爲了二姑娘而做的。

    他想笑,卻又不敢放聲笑出來,唯恐驚動了不遠處的鄭歸。

    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怨不了任何人,或許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王川退了兩步,倚在牆上,身形又緩緩地蹲下去,直到他跌坐在地上,就那樣把雙手放在膝頭,擡眼去看黎晏:“殿下想聽個故事嗎?這個故事,或許有些長。”

    他說着,四下裏望了望,這幽暗不見天日的大牢中,真是適合攤開那些骯髒事兒,也只有躲在陰暗之中,那些髒東西,纔會顯得沒有那麼骯髒了,連人心,也是如此。

    黑暗中跳動的那顆心,是紅的,還是黑的,又有誰看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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