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嬌鸞令 >第三百五十二章:慌亂
    眼下她躲得遠遠地,只要一步跨過去,人就竄出去了。

    崔長陵擡手壓了壓太陽穴,這隻手先前一直握着她,這會兒空落落的。

    手垂回身側時,在崔長陵的面前僵了一把,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才又落回去:“我沒同你開玩笑,你也別打量着跑出去,進來之前我問過你,這會子要走來得及,倘或跟着我進了門,可就不能再打退堂鼓,難不成還叫我把你再送到前頭大堂去嗎?”

    他倒也不是生氣,就是無奈的厲害。

    這丫頭好像完全不能理解他的用心良苦——崔長陵斜眼掃過蓋在元祁身上的白布,這東西,就像是最後的那道坎兒。

    她心裏恐懼,擔憂,其實無非是從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事情。

    王家把她保護的太好,雖有她幾個阿兄帶着她頑劣胡鬧,可總也都有個度,沒有人會帶她來碰一碰這樣晦氣的東西。

    其實他也不想,只是她自己做了選擇,那他不會阻攔,只會帶着她慢慢成長,而這成長的路上,免不了要經歷這些的。

    當她真正動了手,揭開屍體身上的白布,入眼是灰白毫無生氣的一張死人臉,她會受到驚嚇,可驚嚇過後,她會發現,也不過如此,等將來再遇上,就不會有人再能拿死人屍體來嚇唬她——而目下他在她身旁,她嚇着了,他還能安撫她,能哄一鬨她,總好過來日要她獨自面對。

    王羨這會兒腦子裏是一片空白,她怎麼也沒想到,崔長陵帶着她進了停屍房,可卻要她親手揭開那層白布……

    她艱難的吞口水,呆呆的開口問:“你帶我進來之前,就想好了的?”

    崔長陵說是,異常的堅決:“這層白布,今兒我是一定要你來揭開的。”

    王羨肩膀一抖,脖子也跟着縮了縮。

    這會子再要跑是不可能的了,崔長陵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一張口就堵死了她的退路,現在跑出去,那成什麼了?出爾反爾?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她生來骨子裏帶着倔強,之後的十四年間,父兄也都是這樣在教導她,是以她從不肯叫別人看輕了自己,更何況是在崔長陵的面前。

    王羨一向覺得她與崔長陵雲泥之別,兩個人之間有着難以逾越的鴻溝,她奮力的想要追趕,難不成還要自己退縮回去?

    先前努力追上去的那麼多步,豈不全都白費了?

    上次與他袒露心跡,信誓旦旦說要追上他,與他比肩而立,而不是隻做個依附於他的無能之輩……那些話還猶在耳畔,她往哪裏跑?

    跑是跑不掉了,王羨心念一動,眼珠子骨碌碌的滾了兩滾,臉上已然掛上了討好的笑:“夫子,令君,心肝兒,這樣的事,你來就好了,我站在旁邊兒看,你做你的,我認真的學,下回——”她眉開眼笑,實則是耍賴撒嬌,“下回再有這樣的事兒,我再有樣學樣,自己動手,你看怎麼樣?”

    崔長陵一時覺得腦袋疼。

    這丫頭嘴上沒個遮攔,倒也不怕有人在外頭聽了她的話去。

    她方纔叫什麼?心肝兒?

    崔長陵喉結一動,是嚥下口水的姿態。

    打從與她坦白了心意,她連句親暱的話都沒怎麼好好說過,更不要說親密的叫他。

    從前還能聽句夫子,可如今連夫子也不叫了,她大抵覺得彆扭,他聽來只會更彆扭。

    今兒倒好了,爲了不碰元祁身上這層白布,站在這縣衙的停屍房裏,衝着他連心肝兒都叫得出口。

    崔長陵手是背在身後的,踱步了須臾,那一步終於跨了出去。

    他腿長步子大,這停屍房攏共就這麼大點兒的地方,他三兩步就跨到了王羨的身前,幾乎是把她整個人抵在了牆上。

    兩個人靠的太近,王羨甚至能夠聽到他的心跳聲,沒由來心跳就更快,她低下頭,臉上是通紅一片,下意識的把小手抵在了他胸前:“讓開些。”

    她是使了力道去推他的,奈何力氣小,推不動。

    崔長陵反握住她抵在自己胸口的兩隻手,攥在手心兒裏,低下頭,在她耳邊呵氣:“心肝兒?”

    王羨臉上騰地一下升起熱氣來,真正紅的要滴出血來。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她感到手足無措,這是什麼地方,他這個人怎麼這樣……

    王羨心下有些急,更多的是害羞,兩隻手掙扎着想往外抽,奈何不得法:“你這人怎麼這樣壞,從前高高在上,又看起來是個不苟言笑的,我見你時常都是淡淡的樣子,今次怎麼這樣不着調。這是什麼地方,人家縣衙的停屍房,元祁的屍體就擺在跟前,你拿我打趣什麼?還要湊的這樣近,趕快讓開。”

    “羨羨,再叫一聲?”崔長陵壓根兒就不理會她,眼下是存了七分的曖昧心思,餘下三分纔是打趣。

    他腦袋幾乎抵在她耳畔,下巴枕在她肩膀上,其實眼角的餘光一斜,就能看見她那張紅透了的臉。

    這丫頭不經逗的很,這會子連圓滾滾的耳垂都是紅撲撲的。

    從前他沒大留意,加上她許久不佩耳飾,耳垂上打的耳洞不那樣明顯,眼下湊的這樣近,才能真切的看到。

    他倒吸了口氣,當下腦子一熱,竟伸出舌頭來,在她耳垂上舔了一口。

    王羨如遭雷擊,整個人打了個哆嗦,真是說不出什麼樣的感受,酥軟又發麻的感覺,從耳垂一路蔓延到心口,又徑直延伸到腿上,她幾乎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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