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嬌鸞令 >第三百五十四章:亂套
    第二百五十六章陰謀

    宇文舒臉上的表情漸漸苦澀了起來:“心思縝密,周全佈局,他簡直稱得上運籌帷幄之中?”他嗤笑着反問,“可是令貞,他又想做什麼?現如今四海安定,天下太平,難道說,王叔意欲憑藉襄陽兵力,舉兵造反?”

    “舉兵造反大概是不會的,而襄陽的駐軍也不會聽他的。”庾子惠低垂着眼角,連掀一下眼皮都不曾有,“他雖是封地王,卻無實權,轄不住襄陽官員,駐軍如何會聽他的?當年廢王能勾結河東柳氏屯兵,爲的是他乃先帝嫡長,廣陽王可比不上。”

    “是啊。”他突然提起了宇文郅,宇文舒也不惱,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來,“造不了反,圖什麼呢?”

    庾子惠至此才側目去看他,眼神有些複雜古怪:“官家是問我,還是自問?”

    宇文舒回望過來:“你說。”

    他定了心神。

    有些事情,不是不知道,只是不願意知道,非要叫旁觀者把什麼都挑明瞭,才肯面對事實。

    饒是天子,也不能免俗。

    庾子惠無聲長嘆:“官家忘了,幾個月前,吳郡顧家上折,把陸家給參了。官家其實沒有再細查,直接就派了人去,圈的圈,貶的貶,怕廷尉府的人鎮不住,特意還點了王暉之同行。”

    宇文舒果然不吱聲,收回目光來,也不再看他。

    庾子惠瞧了一眼,這幅模樣是叫他繼續說下去了:“再想眼下的事呢?事關清河長公主和太原王氏——官家先前也說了,時至今日,也仍沒有放下心結,若能置秦王於死地,必不會手下留情。官家會這樣想,廣陽王又會不會這樣想呢?崔不問是個有本事的,早晚能查出真相,再說您細想想,打從出事到拿住實證,難道不是過分輕易?”

    是,哪怕是崔長陵親自過問的案子……他所說的出事,要從曹祁瑞的死說起的。

    從曹家的案子到這次,都破的輕易,估計崔長陵自己也犯過嘀咕。

    “等我知道了,這些人都是宇文訓培養的,又是他授意擄了徐五去,萬一昏聵……”宇文舒按了按太陽穴,“先拘了宇文訓在府,再派人遠赴涼州押解聰入京,藉此事定了罪,輕則終生圈禁,重則處以極刑,我要解開這個心結,終於有了再正經不過的理由。”

    庾子惠回了他一個是,斬釘截鐵的:“可這就是廣陽王想見的。”

    宇文舒面色愈發凝重:“既做了昏聵事,便成了昏聵君主,他身爲王叔,只說我身旁奸佞當道,才走到如今這不念手足,不憐子侄的地步,何況這侄子還算是皇后半個樣子。屆時他打着清君側的名義,號召天下兵馬,舉兵攻入建康,掀翻了我,自然就輪到了他。”他掀了眼皮去看庾子惠,“我雖有嫡子,可形勢已然如此,誰還敢不依附於他?便是你們,也無能爲力。”

    “不只是無能爲力。”庾子惠苦笑,“我、荀況還有謝氏諸郎君,一個也跑不了。”

    宇文舒心下一沉:“如今也只是他錯算了一些細枝末節,露出行跡來,是嗎?”

    “是列祖列宗顧着官家。”庾子惠這話真不是奉承,他是真的這樣想過。

    如果不是上天眷顧,若非宇文舒是真命天子,得宇文氏祖宗庇佑,宇文擴這樣的詭計,誰又能輕易察覺?

    他隱藏的真是太好了……宇文舒初登帝位那兩年,不是沒安排人盯過襄陽,一直沒有任何異動,漸漸地才撤回了人手,不再去留意襄陽的一舉一動,以至於險些釀成大禍。

    宇文舒自己何嘗不知道,可就是因爲知道,才更加的心痛。

    “王叔他,和聰有往來嗎?”

    “還沒查出來。”庾子惠眼皮跳了跳,他生忍住,“我覺得有,但又不太像,他們要是暗中達成了某種約定,這回廣陽王何以這樣坑秦王?”

    “你去查吧。”宇文舒長舒一口氣,“狼子野心,誰又容得下誰呢。宇文氏的郎君都這樣,張開了口咬下去,連皮帶肉叫你疼也疼死了。他能和聰和睦相處?他有了爭奪帝位的心思,聰就也是個絆腳石,那是先帝的嫡子,將來真成了事,便是朝臣依附他,說是我膝下諸子尚年幼,擔不起江山這幅重擔,只要士族中有人站出來,提起遠在涼州的秦王,一樣輪不着他宇文擴。”

    宇文聰不是個能讓人徹底放心的,但他應該也會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天下熙熙皆爲利來,二人若爲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勾結在一起,也不是沒可能。

    宇文擴想在謀事的過程中,就置宇文聰於死地,而宇文聰又未必沒想過,坐收漁利,待到事成,他也自有辦法讓宇文擴安然的死去,那時天下已在他手,他還怕誰尋他的錯處與不是?只要能儘早離開涼州,回到建康來。

    宇文舒眯了眯眼:“令貞,這些事,別給皇后知道了。”

    庾子惠一怔,旋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子嬰,於是抿脣:“謝泠自己有分寸,一向也是他最疼愛聖人,即便會告訴子嬰,也會特意叮囑她的。我怕的是……”

    他猶猶豫豫,引得宇文舒側目望來:“什麼?”

    “事情僵在這裏了,崔不問不會再拿着人到世子府去,也不會再找世子的麻煩,可廣陽王會善罷甘休嗎?”他眸色暗了暗,“清河殿下要知道了,只怕不依不饒,她是長輩,又事關朝政,她沒法子到世子府質問什麼,也不好到官家面前指手畫腳,怕還是要到含章殿去尋聖人。”

    提起清河長公主,宇文舒又是一陣的頭疼:“長安和漸之近來都沒什麼差事,叫他們兩個留心些,別讓清河聽了不該聽的,襄陽那裏,把你的人撤到暗中,不要一直盯着廣陽王府不放,以免打草驚蛇,至於別的……還是得叫不問去啊,可貿然派他一個尚書令到襄陽,還是名不正言不順,總要惹王叔起疑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早有決斷

    這時辰正靜謐,殿內四下沒有人,西次間

    門上垂的有一面軟簾,外頭還罩了一層阮煙羅似的紗,庾子惠的視線落在宇文舒身上,須臾又別開眼不再看。

    他兩個是坐在靠着西牆月窗下的羅漢牀上的,窗戶也是支開了些,微微的留出一道縫兒,能透進風來,吹散一室花香。

    庾子惠深吸一口,香氣撲鼻:“其實不難的。”

    宇文舒左臂下支着憑几,他此時像是鬆下了那口氣,看起來淡然無所謂的樣子,其實不辨喜怒,連庾子惠都要細細揣摩一番。

    他不動聲色,擺弄着玉佩上墜的流蘇穗子:“你還是這幅樣子,什麼都盡在你掌握之中。剛得了襄陽的信兒,你就已經籌謀周全,那之後,才見了崔不問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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