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嬌鸞令 >第三百五十章:分辨
    他心裏一直有個懷疑,或許她之前也是知道的,也是懷疑過的,可人心就是如此,如今她把李氏當弱者看,就不願意再輕易的去懷疑李氏。

    誠然,李氏在隴西時未必受寵愛,嫁給曹祁瑞之後,又多年無愛無寵,甚至於十幾年過去,她膝下沒能得一男半女,王羨會同情她,是人之常情。

    小姑娘在蜜餞堆兒裏頭長大的,家裏頭的長輩也好,兄弟姊妹也好,沒有一個不疼她,不跟她好的,她說聖人和荀夫人,其實她自己不也是嗎?

    所以她更見不得李氏這樣受苦,更何況,他也不得不承認,李氏的確貌美。

    是以在王羨看來,天仙一樣的李氏,本不該過這樣的生活,都是李家郎主的一番籌謀打算,犧牲了這個嬌豔的女郎。

    他有些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說這些話了。

    她那股勁兒正犯上來,他要是跟她細說李氏身上的疑點,只恐怕她一概不聽,還要倒打一耙,說他黑白不分,冤枉好人。

    崔長陵難得的糾結,一時叫了她一聲,卻不知道後頭接什麼話了。

    王羨不傻。

    最早的時候,她不是沒懷疑過李氏,哪怕今兒個見過了李氏,心中疑竇仍舊在,只是不願意想,不願意懷疑罷了。

    此刻見崔長陵欲言又止的模樣,她心中一軟:“夫子有話不妨直說。我長了這麼大,除了家中骨肉至親外,最親近的,便是夫子了,夫子有什麼是不能跟我說的呢?”

    “不是不能說,是怕說了你心裏不受用。”他又去揉她小腦袋,可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瞭然,沒逃過他的眼,“你知道我想說什麼?”

    “夫子好像很驚訝?”她反問回去,“我就這樣不長進,叫夫子以爲,我什麼都看不出來嗎?”

    崔長陵順着她的話搖了搖頭:“那倒不是。可你眼下這樣憐惜李氏,一時叫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夫子懷疑她,而她也的確有動機殺曹二郎君泄恨,但是後來我又想,李夫人終究一介女流,且是個自小養在高門的女郎,”她說着撇嘴兒頓了下,“我今兒個見她那樣子,舉止端莊有禮,持重而又謙和,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從小就調皮搗蛋的。夫子你說,她如何殺的人?又如何知道這些道理?”

    “這是個疑點,卻不能說,她一定是無辜的。”崔長陵收回手,虛拉了她手腕一把,觸及她嬌嫩的皮膚,卻又覺得有些涼,他下意識皺眉,“這樣的天氣,你怎麼這麼涼?”

    王羨啊了一聲:“倒不是天冷,剛纔許渡說起李家和曹家這些事,我有些心驚。”

    這是心涼後怕啊。

    崔長陵無奈,本想脫了外衫給她罩上,可想想她心結不解都是枉然,況且她身量小,自個兒的外衫披在她身上,她又撐不起來,全拖在地上,走個路說不得還絆腳。

    於是他想了想,索性把她小手攥緊了手心裏,倒像是個替她取暖的模樣:“你也太沒出息,聽了這個就心驚害怕,把自己嚇成這樣。現在好些嗎?”

    王羨麪皮一紅,好在夜深了,這一路上光線略昏暗,誰也看不見她紅了臉,就連崔長陵,都一時沒留意這丫頭鬧了個大紅臉。

    她本該立時抽出手的,可不知怎麼的,她貪戀崔長陵的這份溫柔,他體貼的呵護她,叫她通體舒暢,說不出的志得意滿。

    這天底下,估計再沒有誰能叫崔長陵這樣上心的。

    她見過崔長陵是怎麼待崔淨瑛的,那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妹,他都沒有這麼好的性兒。

    故而她沒抽手,任由他握着:“我沒事,是夫子太緊張了。”

    崔長陵渾身一震,又掩飾的極好,只當沒聽見:“李氏和胡氏其實差不多。胡氏背後,有曹祁斌慫恿指使,她給曹祁瑞氣海穴下針,是曹祁斌出的主意,那李氏呢?你別忘了,胡氏說了,這大半年以來,曹祁瑞在曹大婦的威逼之下,每個月,少說有二十天都歇在李氏房中。既歇在她那裏,喫的、用的,這些就少不得李氏來經手。”

    經手了這些,就能解釋的通,那些本不該曹祁瑞喫進肚子裏的東西,是怎麼進了他的肚子的。

    王羨好看的兩道眉彎彎的:“我不想懷疑她,這樣是不是太任性了?夫子說過,在廷尉府辦案,不能憑自己的喜好來,那樣子容易有失偏頗。”

    “你纔多大,我雖這樣教你,但也只是告訴你而已,往後的日子還長,慢慢來,總能變好起來。”他寬慰她,不想叫她傷心自責,“你心疼李氏,是你心善,再說這案子不是還有我嗎?你不想懷疑她,就不懷疑她吧,我又沒有真憑實據證實了,就是她害死了曹祁瑞,等到真拿住了,你再來自責,也不晚啊。”

    王羨便笑了:“夫子你真好。”

    崔長陵看她癡癡的笑,那模樣憨蠢可愛,銀鈴般的笑聲從她朱脣中溢出,一聲聲的打在他心頭,直叫他一顆心,柔軟的一塌糊塗。

    他更把手心兒緊了緊:“傻樣,這有什麼好得意的。”

    怎麼不得意。

    她有天下最好的崔長陵,有崔長陵最好的溫柔以待。

    “明日我還陪夫子去曹家吧?”

    他當下便咦了一聲:“你還要去?我當你今兒這樣子不受用,從今往後都再也不想見曹家的任何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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