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嬌鸞令 >第三百五十七章:萬萬沒想到
    元宵節宮裏面是設了宴的,只不過秦昭一早就請了辭,並不打算入宮去赴宴。

    對於那紅牆之內,他總是心中難免牴觸更多,有很多事情,是一早就註定了的,他沒辦法改變什麼,到如今,也沒有能力去改變什麼,便只想要儘可能的遠離那個地方。

    他卸去兵權頤養在京中,皇帝爲着廣陽王府的這份兒尊貴,心中對他再如何忌憚,只要他不僭越,不出格,日子就總還是要這樣安生的過下去的。

    所以在秦昭的心裏,宮裏頭未必是什麼好地方,朝堂於他而言,也並非什麼好去處。

    這些年來,但凡是宮中的宴,他也一樣是能推則退,真有那個閒工夫去看那些人虛以委蛇,去把那些堆砌了滿臉假笑的噁心嘴臉看個夠,倒不如在家裏陪着孩子們高高興興的過個節。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一年的元宵節,他會等來一個這樣的客人。

    魏業不只是不請自來,這時候的魏業,應該老老實實的縮在齊州城,掰着指頭過日子,巴望着鸞兒早日行過及笄禮,好儘早奉旨嫁入齊王府,做了名正言順的齊王妃,成爲他最好的庇護,如此一來,他做下的這些惡事,也許就再不會有人去追究,而不是像眼下這樣,突然出現在京城,出現在他王府門外。

    第三百四十八章虧空三千兩

    這話倒是把堂下跪着的人嚇的不輕。

    是,三緘其口,又有什麼用呢?

    罪證要不是被拿實了,崔長陵也不會一到南漳,就先把他們收押了,這麼些天過去了,不過堂不提審,欒子義幾次三番的派人來威脅恐嚇,他們不是沒反問過,不管怎麼說,尚沒有把他們革職,就總是這麼關着他們,叫什麼事兒呢?

    可彼時欒子義是怎麼說的呢?

    ——叫收押你們的,是崔令君,你們同我說再多,問得我再多,我也只能說我不知道,不清楚。

    你瞧,就是崔長陵叫押着他們的,可崔長陵又是奉皇命而來,他的所作所爲,就是朝廷的意思了。

    這會兒他們面面相覷,跪在最中間的男人,到底先擡起了頭:“令君希望我們說什麼呢?說我們沒有貪墨銀錢?還是說,我們這些人,都不過螻蟻罷了,真正的元兇鉅貪,另有其人,令君只管查去?”

    他說完了,脣角的弧度是自嘲的,低下頭去,又連連搖頭:“朝廷沒有實證,不會直接叫令君到南漳來,而做沒做過,我們自己心裏最清楚,早些日子,縣令大人到過牢裏,同我們說,參我們的摺子,是御史裴季安上的,我們都不是傻子,官場上待的久了,這點子道理看得懂。”

    他說到這兒才擡起頭,認證去看崔長陵:“裴御史是什麼樣的人物,也值得冤枉我們嗎?我們根本不必爲自己喊冤叫屈,令君想叫我們認什麼罪,我們全都認就是了,保不齊這樣,還能叫陛下開恩,好歹看在我們並不是抵死不認的份兒上,從輕發落。”

    王羨聽着他說了一大車的話,到後來才聽明白,這是認命,也算是認栽了,他們做過的事情,只要崔長陵說得上來,他們就全都認,哪怕是崔長陵說不上來的,他們自己也都心裏有數,不敢不認,更沒什麼好不認的。

    這樣的舉止,倒像是坦蕩,可他們真是坦蕩嗎?

    王羨心下冷笑:“這位大人說起話來,底氣十足,不知道的,還以爲真是陛下冤了你,是裴御史誣告了你,你行得正坐得端,從沒幹過那些目無法度綱紀的混賬事一樣,連我聽了,都忍不住要爲你拍手叫好,你真是好口才,屈居這南漳縣衙數年,真是委屈了你!”

    她張口就數落人,只把那男人說的臉上紅一陣青一陣。

    他目光不善的看過去:“太原王氏的小郎君,一等一的出身門第,你又哪裏知道我們這些人的苦楚?”

    “苦楚?你們有再多的苦楚,也不該貪墨朝廷的銀子。”王羨嗤鼻不屑,“你說對了,我這樣的人,是不知你們這等人的苦楚,可沒法子——”她拖長了尾音,帶着說不出的得意,“我生在太原王氏這樣一等一的簪纓世族中,待得長成,又拜尚書令博陵崔不問門下做了學生,從我父兄,到我夫子,全都是一等一的出身,一等一的人品。大抵是我命好,上輩子積德積福,這輩子老天給了我這樣好的命途,至於你們嘛——”

    她一面說,一面託着下巴咂舌,眼中流露出的也全是憐憫:“這輩子黑了心肝禍害百姓,下輩子投胎做人,照舊沒什麼好。不過說來你們也算可憐,本來好好地官兒,好好的當着就是了,偏偏抱在一起去貪墨,所貪之數又並不是十分得多,還得孝敬別的什麼人,等到出了事,拿了你們來頂罪,人家逍遙法外,照樣過快活日子,死的是你們,活的是人家,你們心裏就一點兒不委屈了?”

    崔長陵無聲的笑,嘴角上揚了須臾又拉平。

    這丫頭如今真是油滑的很,說的話分明難聽,可字字句句又扎心,底下跪着的這些個……

    他再冷眼掃過去,出身最高的,也不過庶族罷了,沒有門第做保護,案子查清了結,沒有人會替他們出頭說話,憑陛下對貪墨的深惡痛絕,身首異處是躲不掉的了。

    可是襄陽城中那些人呢?他們本就出身高門,有家族做保護,再不濟也有姻親做保護,本就是順風順水的了,貪了銀子,還不會被揭穿告發。

    崔長陵搖頭嘆息:“那你們上了堂,又打算說些什麼呢?”他說着撇撇嘴,“既然欒縣令到牢中見過你們,難道就沒勸過你們,別硬撐着嗎?”

    那男人眉心一跳,直覺告訴他,這句話,必定是個坑。

    崔長陵大約太擅長給人挖坑了,挖好了,等着你往裏跳,稍微一個不留神,你掉進去,還不知這坑是他何時挖的。

    他回話,端着十二萬分的小心,是以多了心。

    擡眼看上去,發覺崔長陵好整以暇的在打量他,他心頭突突的:“令君想問什麼,我們就說什麼,令君若不問,我們認了罪,要怎麼發落,也全憑朝廷處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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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我問,你們就真的說?”崔長陵冷笑,須臾斂盡眼底鋒芒,“那我問你——”

    驚堂木一響,振聾發聵,崔長陵面上端的是一派嚴肅正經:“嘉和元年七月,南漳遇水,暴雨成災,朝廷調撥賑災銀一萬兩,糧五千石,這筆銀子,查到最後,仍有三千兩虧空,不見蹤影——馮大人,你是管着縣衙銀庫的人,不如你來告訴我,這筆銀子,去了哪裏?”

    王羨心下咯噔一聲,他應該是想把事情往蕭佛之的身上推了,是以她隱約猜得到,那平白不見的三千兩賑災銀,應當是進了蕭佛之的賬上去,可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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