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歸元 >第九章 青衫長劍 殺賊下酒
    今日牛康父子去過馮家,牛康一死,馮家必受懷疑,故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推到山匪頭上。

    方青花兩個時辰,將牛康屍體背去西山,扔在深山老林,僞裝成山匪所殺,等回到家中,馮如意急問道:“搞定了?”

    方青負責拋屍,推到山匪頭上,她負責抹去田間小路上的一切痕跡,帶回那把刀,之後就在方青家等候。

    方青點點頭,又與馮如意對好口供,兩人這才鬆一口氣。

    “你的劍究竟是怎麼回事?”

    方青和馮如意坐在門檻上看星星,方青忽然問道。

    不管在春花樓,還是方纔,馮如意都帶着劍,可遇到危險連劍都不會拔。加之牛康拔劍時的異常反應,方青覺得馮如意的劍肯定有問題。

    馮如意知道再瞞不住,遞劍給方青,方青接劍一拔,卻發現根本拔不出來,非絕世神劍認主,而是另有玄機,劍鞘底部和劍格竟然鑄成一體,原來這是一把假劍。

    馮如意拿回劍,晃了晃,道:“這是我爹給我定做的,表面看是寶劍,實則裏面沒有劍鋒,劍鞘也固定死,只是個樣子貨。”

    方青道:“這麼說,你會劍法之事也是假的?”

    “那又怎樣?”馮如意白方青一眼,道:“不行嗎?”

    她擡起頭,望向夜空,憧憬道:“以後我一定會有真正屬於自己的劍,還要學絕世劍法,成爲一名劍客,這是我的理想。”

    方青問道:“你能告訴我,爲什麼這麼喜歡劍嗎?”

    “因爲……”

    少女目放精光,思緒回到十年前。

    那年馮如意五歲,母親尚在,一次在聚福樓喫飯時,遇到惡霸醉酒欺辱旁人,言語粗鄙,行徑兇惡。馮如意年齡雖小,卻看不過眼,不過終究敢怒不敢言。這時,馮如意旁邊桌的一名青衫男子說話了。

    “菜無味,酒難下,當如何?”

    青衫男子端起酒杯,轉杯細觀,自問自答:“殺賊下酒!”

    手腕往後一抖,一串晶瑩酒水脫杯飛出,凌空化作一柄水劍,刺入惡霸眉心,穿出後腦,撞在牆上,散作一灘酒漬。

    惡霸倒地,客人驚恐,青衫男子頭也不回,置杯於桌,自斟自飲,彷彿自己沒有殺人,只是潑灑一杯酒而已。

    酒酣盡興,青衫男子放下銀錢,拿起桌上長劍,起身醺醺然,道:

    “愁腸難化酒,數兩已醺酣,殺盡元賊日,敢與天斗酒!”

    衆人膽怯讓路,一臉稚氣的少女叫住他:“大俠,我能和你學劍嗎?”

    青衫男子回頭,問道:“爲何想學?”

    少女道:“我想像你一樣,殺壞人!”

    青衫男子一笑,饒有興趣道:“你叫什麼名字?”

    “馮如意。”少女一臉認真。

    青衫男子轉身離去,聲音飄來:“好。等你長大成年,我來接你。”

    ……

    自那起,少女把青衫男子當成師傅,心中織起一個女俠夢。儘管父親爲保護她,只給她一把假劍,她也根本不會什麼劍法,可她始終相信,一定會等到青衫男子來接她。

    馮如意說完,沉默片刻,忽然問方青道:“方青,我明年就十六了,你說我師傅會來接我嗎”

    方青道:“一定會。”

    ……

    翌日,方青起一大早,喫飽飯後於屋後練功。

    既已把牛康的死推到山匪頭上,最應該做的,並不是去梅陽鎮或武溝鎮打聽情況,而是一切如常,當昨晚的事沒發生過。

    昨夜後來方青送馮如意回家時,也對她如此叮囑,不要有一絲反常。

    時間如水,一月流走。

    這些時日,方青頓頓喫肉,補充體魄,自釀藥酒,調理身體,雖沒有人蔘,也有一定效果。

    肉藥補體的方青,身體逐漸強健,練拳時輕鬆很多,不再頭暈目眩,經過一月苦練,方青終於能比劃出象拳所有招式。雖未融會貫通,可身上每一寸皮膚肌肉,都在拳招運作中,時而拉扯,時而凝縮,就像一張紙,不停拉伸擠壓,增加強度,鍛出韌性。

    方青也終於明白武技功法的重要性,拳招就是武技,像一條紐帶,把全身分散的肌肉力量貫通連接,發揮出更大的力量。

    方青感受着自身變化,心中熱騰,只要堅持苦練,等火候一到,自己就會成爲皮肉境武者,真正踏上武道一途,報仇有望。

    方青手上有一筆錢,乃從牛康身上搜來,僞裝成山匪殺人,自要取走銀錢,不過方青正好可以利用這筆錢購買人蔘,一個月時間過去,無風無波,已經可以動這筆錢,也是時候去鎮上打聽一下情況。

    ……

    田間小路上,方青大步如飛,毫不喘氣,一位正在採艾草的大嬸喊話方青:“方青,去鎮上吶?”

    方青停步回道:“是啊,王嬸你採艾草做什麼?”

    王嬸道:“你王叔最近虛火旺盛,我採點五月艾給他泡泡腳。”

    方青一笑,正要離去,王嬸又道:“對了方青,去鎮上記得早點回來,這段時間可不太平哩。”

    方青問道:“怎麼了?”

    王嬸道:“你王叔從鎮上帶回來的消息,武溝鎮的牛家父子都被山匪害了,據說是小的被山匪殺害,大的就衝進山裏報仇,也被山匪砍了腦袋,那慘的喲。這殺千刀的山匪,以往都是秋收時節出來害人,沒想到這回如此猖狂,現在鬧得是人心惶惶。”

    方青眉頭一皺即舒,對王嬸道:“謝謝王嬸提醒,我會注意安全的。”

    告別王嬸,方青放慢腳步,心中暗暗思索。牛康是他所殺,推到山匪頭上,可牛康父親爲什麼也會死在山裏?

    表面上是父親爲兒子報仇,但方青可不相信牛康父親會一個人進山白白送死,看似說得過去,卻經不起推敲。

    方青徑直來到馮家,馮靜啓不在,馮如意將方青帶到閨房中,命外面丫鬟都退下。

    方青從馮如意口中瞭解到,牛康的屍體並非一開始就被發現,而是直到十天前才被發現死在山中,屍體已經腐爛不堪。

    牛康那日從酒樓出來尾隨二人,沒人知曉,於是牛家人以爲牛康回了鐵拳門,鐵拳門則以爲牛康一直在家,直到牛康連牛洪十天前過壽都不回來,這才發現人已不見一月,最終在西山找到牛康的屍體。

    牛洪只有這一獨子,悲痛欲絕,忙求鐵拳門報仇,鐵拳門卻一直不施爲,結果兩天前,牛洪被人發現死在山中,衆人都說他是心急報仇,獨自上山,結果同樣被山匪所殺。

    方青知道此事肯定沒那麼簡單,除非牛洪是瘋子,否則不可能一人上山報仇,這跟送死無異,其中定有古怪。

    “對了方青。”馮如意忽然想到什麼,對方青道:“聽說新縣令這兩天就會上任,好像是從奉原縣來的,那可是大地方呢,我都沒去過!”

    朱縣令死在春花樓,縣令空缺已有一個多月,不過大多鎮民反而不希望有人頂上,以往每個縣令新上任,第一件事就是用剿匪的名目斂財,之後不了了之,縣令位子空着,對老百姓而言倒是好事。

    而在方青印象中,這個世界的官府勢力似乎比較無用,沒什麼存在感,還不如鐵拳門來得有用,平日不幹好事,可壓榨老百姓用於自身玩樂卻一點都不含蓄。當然,這也可能是方青從未出過這偏僻村鎮,信息閉塞,不瞭解這個世界的原因。

    ……

    祥水城,縣令府。

    一人勒馬停在縣令府門口,年約不惑,文士打扮,端正威嚴,見到門前擺放得不大整齊的一對石獅,眉頭微微皺起,撇轉頭道:“把左邊那隻石獅子往前挪一點。”

    “是!大人!”

    跟在他身後的幾人忙上前挪動,從着裝來看,應是僕役家丁,不過只有寥寥幾人,穿着普通皁衣。

    朱縣令一死,騎馬男子正是接任的新縣令,名叫柳銘文,與朱縣令往日逢出門必坐轎相比,柳銘文的排場顯得寒酸許多。

    縣令府大門打開,一名留着八字鬍的男子,雙手扶着還沒戴穩的帽子,急急忙忙跑到近前,臉色諂媚,行禮道:“小人是祥水城的師爺,姓吳名文庸,見過大人。”

    柳銘文翻身下馬,吳師爺雙手張開,一副怕柳銘文摔着的模樣,彎腰俯身,將柳銘文等人迎入縣令府。

    “大人,這是您要的府庫賬簿和祥水城歷年大事集,請過目。”

    吳文庸抱着一堆文書放在柳銘文桌前,點頭哈腰道:“大人,旅途勞頓,您應該注意休息,不忙看這些。”

    柳銘文仔細翻看賬簿,沒有回話,吳文庸眼珠一轉,又道:“對了,本城的士紳們知道您今天上任,今晚已經備好宴席,等着給您接風洗塵,每個人都備好厚禮了呢。”

    “不必了。”柳銘文頭也不擡地道。

    吳文庸道:“大人,您剛來祥水城,還是需要多與士紳走動走動,尤其是鐵拳門的鐘門主,那可是一個人物,武藝高強,威名赫赫,靠他才能鎮住七煞寨那幫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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