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了姜漫雪的問話,眼眸一凝,“你覺得呢?”
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聲音緩緩,尾音輕吊。
姜漫雪已經沒有勇氣再問下去了,她渾身都在顫抖着,“陸斯辰,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啊……”
她的語氣裏滿是悲愴,隱隱已經有了絕望,“你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深刻的認知到,陸斯辰真的變了,真的已經……不是以前的陸斯辰了。
以前的陸斯辰,怎麼可能會這樣威脅她?怎麼可能對她提出這樣匪夷所思的要求?
陸斯辰低頭開始簽署着桌上的文件,不甚在意的模樣,輕描淡寫道:“姜漫雪,你應該問問你自己,是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姜漫雪眼眸定定的看着他,心裏情緒翻涌,眸色漸深。
把他當成什麼?年少唯一的愛戀,最後的救贖,最想依賴的人,她的丈夫,她最重要……最重要的人啊……
陸斯辰批閱着文件,頭也不擡的就開始自問自答,“呵,我想,你不過是把我當成一個能幫你還債的冤大頭而已。”
“不是的!”姜漫雪終於是忍不住,大聲反駁。
陸斯辰擡眼,滿是譏誚,“不是?”
姜漫雪逼着自己開口,漲紅着一張臉,“不是的,我是喜歡……喜歡你。”
她的告白帶着顫抖,帶着瑟縮,有種小女孩兒的青澀和忐忑。
陸斯辰眼眸微微眯了起來,握着鋼筆的手一點一點使勁,骨節發白,他定定的看着她,眸色深如寒冬,巨大的壓迫感在偌大的辦公室裏忽然就肆虐了起來。
他忽的把鋼筆往桌子上一甩,整個人往椅背上一靠,“姜漫雪,你把我當傻子嗎?你自己恬不知恥的在別的男人面前搔首弄姿,然後轉頭又來說喜歡我,姜漫雪,你自己噁心嗎?”
陸斯辰說着,也不給姜漫雪說話的機會,隨後自己又是一字一頓道:“反正我挺噁心的。”
他把‘噁心’兩個字咬得頗重,聽得姜漫雪整個人都僵硬了。
血液逆流一般的僵硬,滿滿都是冰涼。
“陸斯辰,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怎麼能這麼污衊我?我什麼時候恬不知恥的在別的男人面前搔首弄姿了?”姜漫雪不敢置信的看着陸斯辰。
他滿臉厭惡的模樣,讓姜漫雪的心裏像是被針紮了一樣。
陸斯辰冷哼了一聲,“姜漫雪,你還要裝傻到什麼時候?你都住到傅清野家裏去了,和他同吃同睡,難不成你現在告訴我,你們之間沒有任何苟且的關係嗎?姜漫雪,我可不是被你迷得團團轉的男人,你也不用裝出這副無辜的模樣。你和其他男人睡在一張牀上的時候,有沒有想起過你的丈夫是誰?還有你所謂的喜歡?”
姜漫雪紅着一雙眼看着他,無法忍受的喑啞出聲,“那是因爲你把我趕出去了,你把我從家裏趕出去了,我沒有地方住,沒有地方去了!”
姜漫雪手指緊握成拳,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她似乎都感受不到指甲陷進肉裏尖銳的疼痛。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撒謊。”她很急切,她想要解釋,她沒辦法看到陸斯辰這滿臉厭惡的模樣。
陸斯辰不置可否,脣角扯出的笑意都帶着不加掩飾的嘲諷,“姜漫雪,傅清野這樣的人,願意無緣無故讓你住進他家?他難道是慈善家嗎?願意收留什麼阿貓阿狗甚至願意收留你?”
姜漫雪倏地住口了。
她沒辦法說傅清野,她行得正坐得直,可是傅清野……
他說過要追求她,說過那些……曖昧的話語。
她沒辦法……撒謊。
陸斯辰見她忽然不說話了,眼眸一沉,整個人似乎都有了暴虐的戾氣。
“滾!”
姜漫雪咬着脣,腳下似有千鈞重,讓她根本無法轉身離開,即使他都這樣惡劣的對她了,可是她卻還是想站在這裏。
她用了最後的勇氣,抖着聲音開口說道:“陸斯辰,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喜歡你,以前是,現在也是,以後……”
她忽然說不下去了,她看到了陸斯辰那雙隱隱迸濺猩紅的眼眸,再也沒有勇氣呆下去了,轉身跌跌撞撞的出了辦公室。
等到姜漫雪離開後,陸斯辰猛然砸了一下辦公桌。
砰!
一聲巨響,桌上的咖啡杯都被震得跳了一下,鋼筆被震動的力道帶着滾到了辦公桌的邊緣,掉到了地上。
陸斯辰腦海裏一陣劇痛,暈眩襲來,他閉了閉眼,怒氣狂飆,拼命喘息着。
他想起了那個電話,那個讓他幾欲發狂的電話。
他撥通了姜漫雪的電話,接起電話的卻是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在電話那頭,聲音溫和,卻帶着無法忽視的挑釁。
他說:“漫雪剛剛太累了,已經睡下了,你找她有什麼事嗎?”
太累?睡了?
那麼親暱的語氣,那麼的……曖昧。
傅清野尤不覺得自己話語過火,還火上澆油道:“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找她嗎?她就在我身邊睡着,我可以叫醒她。”
在他身邊睡着?在他身邊!!!
陸斯辰閉了閉眼,猶如困獸一般,傅清野,傅清野!
別讓我找到機會,不然我一定會,殺了你!
是我的東西就是我的!包括人也是!即使我不要,別人也不許撿!
她既然已經背叛了他,那他就更加不用對她客氣了!
偌大的辦公室裏,一旁魚缸裏的魚正在緩緩遊動着,無憂無慮,它們不懂人類的愛恨情仇,彷彿永遠都沒有煩惱,只是遊玩戲耍,吐着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