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傅清野的眼神攻勢下，往嘴裏無味的扒着飯。
最後還是傅清野看她真的實在是喫不下了，才終於放過她，不再強迫她往下塞東西。
不過，傅清野的眉頭還是皺的緊緊的，在心裏盤算着怎麼能把姜漫雪養胖一點。
姜漫雪擦了擦嘴，擡頭對正認真思考的傅清野。
“我有話想對你說。”
傅清野似乎沒想到姜漫雪會主動的找他。他略一頷首。“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說。我們去客廳。”
姜漫雪想想也是，餐廳裏始終也不是能好好談事的地方，她便起身跟傅清野一起去了客廳裏。
傅清野很自然的取過茶具，親自泡了一壺茶，分了個杯子給姜漫雪。
“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我……”姜漫雪話到嘴邊，卻突然說不出來了。她卡着聲音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才抿着脣輕聲道：“這段時間謝謝你。傅清野，謝謝你在我流落街頭的時候收留我。如果不是你收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裏。”
傅清野不甚在意的挑眉：“聽你的意思，倒像是要走了，所以纔來感謝我一撥似的。”然後，他沒看姜漫雪的表情，繼續說着：“我說過，我對你是我想對你好，你不用那麼在意。”
姜漫雪咬了咬脣，卻下意識的想起，傅清野似乎不喜歡自己這種舉動，隨即就放鬆了一些。
“可是，我要說的不止這個。我……我是想跟你道歉的。”
“道歉？”傅清野意外的看着她。“如果是因爲早上的事情的話，沒有必要。我從來不需要你跟我說對不起。相比於這三個字，我更希望從你口中聽到另外三個字。”
到了這種時候，他還有心情說笑。
只是姜漫雪的心情卻沒有像傅清野那樣輕鬆，相反，她十分的沉重且緊張。甚至緊張的雙手不住的顫抖，手指不停的絞着自己的衣角，險些把裙邊都給扯壞。
“不，不是爲了早上的事情。”
“那是爲什麼？”
傅清野等了一會兒，發現姜漫雪還是那幅緊張無比的表情，彷彿遇到了天大的難事似的。便不忍心再給她什麼壓力了。於是主動開口。
“有什麼話你可以直說。我保證不會怪你的。嗯？”
可姜漫雪聽了這話以後，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苦笑：“那如果我告訴你，我偷偷打開了你的保險箱，偷了你的文件，你會不會怪我？”
姜漫雪緊緊的閉起眼睛，把頭低下去。
不等傅清野說話，就徑自的繼續說着：“我根本不敢奢求你的原諒。無論你想怎麼處置我，我都願意盡我可能的補償你的損失。”
姜漫雪在說完這話以後，始終不敢擡頭去看傅清野臉上的表情，生怕從他的臉上看出厭惡和痛恨的情緒。儘管，她已經對這樣的自己也厭惡透了。
“是辰光公司也參與的那個項目的策劃文件吧。”傅清野的聲音沉沉的，分辨不出他究竟是什麼情緒。
許久，傅清野都沒有出聲。姜漫雪的心中也不由得更加忐忑。
“爲什麼告訴我？”半晌，傅清野突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這完全出乎姜漫雪的意料。她以爲，傅清野在乍一聽到這件事以後，第一反應應該是震怒。即便也許不會像陸斯辰說的那樣對她深惡痛絕，恐怕也不會想要再見到她。
畢竟，姜漫雪一直認爲，她和傅清野之間雖然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可在她看來，兩人着實是朋友不假。而她現在的做法，無疑是背叛了自己的朋友。就如同她在得知顧以瞳偷了她曾經的作品一樣，那種無法相信的驚愕，那種痛心疾首的難過，是無法比擬，更無法原諒的。
可是，傅清野沒有震驚，沒有暴怒，甚至他連責怪都沒有。只這樣平平淡淡的問了個問題。
姜漫雪終於鼓起勇氣擡頭。
在她沒注意到時候，傅清野的手上已經夾了一支菸。
點燃的香菸閃爍着明明滅滅的火光，煙霧隨之嫋嫋而起。
姜漫雪很少見傅清野抽菸。但也明白，大多數情況下，傅清野只有在心煩意亂的時候，纔會抽上那麼一兩支。可通常都是避開姜漫雪的。這麼當面抽菸，真的是少見。
傅清野的隨意的靠着沙發，手搭在膝蓋上，靠近脖子最上面的兩顆釦子解開，眼神隱在朦朧的煙霧之後，目光復雜的盯着姜漫雪，聲音暗啞的再次詢問：“爲什麼現在要告訴我這件事？”
姜漫雪有那麼片刻的慌亂。她不自在的挪開視線，因爲心虛而不敢跟傅清野對視。
“我……我不想讓你再有其他的損失。傅清野，你能放棄那個項目嗎？”
然後，傅清野認真的盯着姜漫雪，突然笑了一聲。
他舔舔自己的嘴脣，卻舔到香菸辛辣的味道。瞬間讓他的眼神銳利起來。
“你是不想讓我有損失，還是不想讓陸斯辰有損失？”傅清野意味深長的問道。
他長嘆了口氣。“你偷我的文件，是爲了陸斯辰吧？既然是爲了陸斯辰，那就應該繼續瞞着我纔對。那又爲什麼選擇現在對我坦白全部？”
然後，傅清野身體前傾，雙腳踩實地面，將菸灰彈落在菸缸裏，目光卻不放過姜漫雪臉上任何一個微小的表情。
“我相信你應該清楚，在招標會開始之前，我都還有時間修改方案，推翻我整個項目的計劃，甚至重新準備資金，重新預估低價。如果我這麼做，你之前拿到的那份文件，就相當於一份作廢的檔案罷了，根本毫無用處。”
傅清野玩味的看着姜漫雪。
“那麼你現在告訴我，你明明知道。爲什麼還要在這個時候告訴我這件事？”
他把菸蒂掐滅在菸灰缸裏，挑着眉看姜漫雪：“難道你就只是爲了勸我放棄這個項目？”
姜漫雪喫驚的望着傅清野。
她沒想到，自己的心思在傅清野面前竟然一覽無餘。一時間，她只能愣住，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