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漫雪中途腳下滑了幾次。如果不是傅清野從最初就緊緊的打住她的手，恐怕她早就已經摔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就這樣磕磕絆絆的情況，還是她跟在傅清野身後的結果。更別說走在前面替她開路的傅清野了。
“慢點，這座山不太好爬。”
在黑暗中，姜漫雪看不清傅清野的表情，可是卻能聽得懂他話中的情緒。
他似乎……有些懊惱的樣子。
事實上，姜漫雪猜的挺準確。傅清野此時此刻確實時懊惱。
這個地方雖然他之前就想帶姜漫雪過來，可即便是計劃中，也是在白天的時候。晚上帶她過來，這純粹就是自找麻煩。
然而更讓他生氣的是自己。居然就那麼輕易的亂了心神，竟然在氣急的時候，直接在這麼黑漆漆的晚上，就帶了姜漫雪到這種地方來。如果她或者自己任何一個在這裏受傷了……
傅清野皺緊了眉。那也真的是太不划算了。
於是，這麼想着，傅清野就越發的小心起來。
等兩人爬到半山腰的時候，差不多也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這座山還沒有被開發過，來爬的人也不多，所以路不算好走。”終於能休息的時候，傅清野纔開口說道。
聽這這句仿若解釋的話，姜漫雪只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傅清野會帶她來這裏，肯定是有他的理由。至少現在，還沒有到達目的地之前，姜漫雪並不想多問什麼。
只不過，她的沉默引起了傅清野的誤會。
傅清野只以爲她是累到不想出聲，縱然面上不顯，可還是更暗自後悔這個決定了。
“還往上爬嗎？”傅清野鬆開握着姜漫雪的手問她。
姜漫雪只覺得手上一空，然後溫熱的根源不見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夜風吹拂過她的指尖，帶起一陣寒戰。
“已經到了嗎？”姜漫雪狀似沒有察覺的問他。
“還沒到山頂。只是山頂的路可能會更難走。”傅清野這會兒聲音倒是和先前的差別不大。看不清他的表情，倒是顯得他整個人都有些冷漠起來。“如果你不想再繼續的話，我們可以到此爲止。”
姜漫雪其實並不輕鬆。
這一路上，她摔了不知道多少次，磕到腿更是常有的。最倒黴的是，最近的一次被絆倒，白天在陸斯辰那裏被碰傷的膝蓋，正好硌到一塊石頭上。以至於姜漫雪現在整條腿都是軟的。
事實上，她現在連站着的力氣都是勉強維持着。被磕到的那條腿又酸又軟，半天都使不上力氣。
“繼續吧。”
不能在這裏半途而廢。姜漫雪這樣告訴自己。
她已經做錯了那麼多事情，如果連這樣的小事都不能做的話，她又憑什麼之前說是對傅清野真心相待來着？
只是，傅清野聽到她這樣的答案，似乎並不太高興。
“你確定？”傅清野的表情被隱藏在陰影裏，他的雙眉皺的很緊。眉宇之間全都寫滿了不滿。
但可惜姜漫雪看不到。她應答：“嗯。走吧。”
他似是在自喃自語。只是，並沒有想要聽姜漫雪回答的意思。
姜漫雪也不好貿然接話。她想說這跟陸斯辰沒關係，她會想要堅持到山頂，只是因爲傅清野想帶她去山頂，她不想在半路返回，讓他失望罷了。
可是，最終還是沒有吭聲。姜漫雪怕傅清野誤會她的意思。好不容易他已經決定要放下了，能遠離自己這樣的人，誠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她又何必說這些不負責任的話，來讓他誤會自己，加深曖昧呢。
“既然你決定了，那就走吧。”
如果有光現在照在傅清野的臉上，那就能看到他臉上明晃晃的掛着的嫉妒二字了。
他雖然心中不爽，可還是在上山的時候，主動的握住了姜漫雪的手。
果然就像傅清野說的那樣，靠近山頂的那段路更難爬。甚至中途連傅清野都抓滑了兩次。
等到好容易他們翻上了山頂，兩人都是氣喘吁吁的靠着山頂上的大樹坐了下來。
傅清野屈着一條腿，用額頭抵着自己手肘，喘着氣笑起來。
剛剛爬上來的時候，有段路幾乎是他拉着姜漫雪爬上來的，兩個人的體重全靠他自己一個人支撐，這會兒爬到了山頂，難得累的有片刻的失力。
“傅清野？”姜漫雪聽到他的笑聲，小聲的叫他。
她擡起手，擦擦自己額角滲出來的汗，卻不小心碰到額頭上的傷口。暗自喫痛，但沒有聲張。
“真的是傻透了。”傅清野的手腕隨意搭在屈起來的膝蓋上，他靠在樹幹旁席地而坐，望着遠處城市閃爍着的燈火，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什麼？”姜漫雪以爲是自己幻聽了。
“半夜來這裏。如果剛剛我真的手滑了，咱們可能就從山上摔下去了。這種高度摔下去，非死即傷。你說是不是傻透了？”
姜漫雪抿了抿脣，卻說了否定的話。“我沒那麼覺得。”
傅清野哼笑。停了一會兒，他才緩緩的開口。
“其實我剛剛有想過，直接鬆開手，我拉着你一起掉下去。你說，如果今晚我們摔下去死了，等什麼時候纔會被人發現？”
姜漫雪皺着眉，她想反駁傅清野的話，可是又忍不住的去設想。
“應該很快就會被發現。”姜漫雪這會兒倒是思路清晰。“畢竟你的助理都很厲害。”
傅清野顯然是忘了他和姜漫雪以外的其它人。所以聽到姜漫雪這麼說以後，忍不住的笑着贊同。
“是。有傅黎他們在，恐怕我們在這裏也不會暴屍荒野太久。”
然後，傅清野似乎對這個話題格外感興趣似的，繼續問她。
“那你覺得，如果我們一起死在這裏，媒體知道了會不會寫我們雙雙私奔殉情？”
姜漫雪無奈的苦笑：“不會的。”
“爲什麼？”
“因爲……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