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說錢立人大師要來關城舉辦畫展。”
傅清野想起這回事，點了頭。“嗯。不是早就定下了麼？”
“在舉辦畫展以前，我能不能見錢大師一面？”姜漫雪捏着自己的手，顯得有點緊張。
“你想把那幅畫的事情告訴他？”傅清野轉念就想到姜漫雪是想做什麼。他沉吟着問道。
誰知，姜漫雪卻快速的搖了搖頭。“不是的，我……我不想再提那幅畫的事情了。”
“怎麼？”傅清野倒是沒想到，才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姜漫雪的態度轉變的這麼徹底。然後，他稍微想想，就大概明白了。“你想原諒她？那個偷了你畫的人。”
傅清野倒是想了想那個人叫什麼名字，但是他搜索了一圈兒，發現自己怎麼也想不起來，索性就放棄了。不過，在腦海子，他已經把那個人跟透了姜漫雪畫的這個標籤畫了等號。所以脫口而出的就是這樣的稱呼。
這讓姜漫雪有些猶豫。
但到底還是點了頭：“她……當年應該也不是故意的。而且，那時候我也確實已經不想再畫畫了。所以、所以事情已經過去了，就別再……”
傅清野聽着姜漫雪的話，目光在她身上打轉。
“你能不能畫和她偷不偷是兩個概念。”傅清野覺得姜漫雪這種想法太蠢，毫不客氣的指出。“就算是你不要的東西，丟了燒了那也還是你的。但如果不問自取當作自己的，那就是這個人的人品有問題。”
傅清野說着，自己先皺起眉來。
“姜漫雪，你怎麼這麼蠢。別人幾句話就把你哄的團團轉了。你最近是不是見過那個偷畫的人？”
姜漫雪支支吾吾的想要辯解。
“瞳瞳她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見過她沒錯，但是，之前我們雖然因爲這件事鬧了矛盾，可是現在已經翻過去了。我答應了她不會再追究。傅清野，你就不要再……再那麼稱呼她了。”
然後，傅清野發出一聲冷笑。
“說你蠢還不自知。”傅清野可謂是恨鐵不成鋼。“當初一口咬定畫的作者是你，說這話的人是你。如今倒是爲了那麼個人，願意把說出來的話喫進去，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姜漫雪被他這話刺激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她揪着自己的衣角，半晌不敢反駁。
傅清野嘆口氣：“你到底怎麼想的。”
“我就是覺得，人比畫要重要的多……”姜漫雪的聲音小如蚊吶。“我不想因爲一幅畫，就失去瞳瞳這個朋友。傅清野，你不懂，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這麼多年她真的幫了我很多，她對我很好的。”
“你怎麼知道她幫你，對你好是真心的。而不是爲了彌補偷了你畫的罪惡感？”傅清野一針見血的指出。
姜漫雪無話可說。她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但是最終還是被顧以瞳這些年的好給說服了。
“不管她是爲了什麼，人心都是肉做的。傅清野，我不能做到對她這麼多年對我的好視若無睹。更何況，現在事情已經成了定局。成爲錢大師的弟子，是我的夢想，也同樣是瞳瞳的。”姜漫雪舔舔脣，眨着眼睛看傅清野，盡力的想要說服他。“既然她如今成了錢大師的弟子，那就這樣吧。那幅畫是她的，我不再追究了。”
最終，傅清野把頭轉過去，語氣淡淡的。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隨你。但是就算這樣，我還是要提醒你。背叛過你的人，背叛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的目光有些冷：“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今天的決定。”
然後，姜漫雪聽了他的話笑起來。
“不會的。瞳瞳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傅清野，你不瞭解女人，女人之間是可以有真摯的感情的。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是。”
傅清野看着她這幅天真的模樣，看她笑的燦爛，也不願強硬的跟她說什麼現實殘酷之類的話。
他心中有些煩躁，抽了支菸出來，夾在指尖。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還要提前見錢立人做什麼？”
姜漫雪看傅清野把玩着香菸，卻始終不點燃，就知道他是顧及自己在。姜漫雪的心裏不由得一暖。
“我想請錢大師看看我的畫。”
傅清野聞言，擡起頭認真的審視姜漫雪。
而姜漫雪則直面他的目光，顯得坦坦蕩蕩。
“你是說，你想用現在的話拜師？”傅清野明白了姜漫雪的意思，顯得有些意外。
姜漫雪點頭。“嗯，我是這樣想的沒錯。”
她擡起手，撓了撓自己的頭髮，有點兒侷促，也有點兒不安。
“但是，就算錢大師看不上我的作品也沒有關係。我其實、其實就只是想讓他指點一下。”姜漫雪說着，擡起頭用祈求的目光瞄着傅清野：“我知道，錢大師在舉辦畫展之前，都有習慣會提前去看場地。所以……”
“所以，你想在他來看場地的時候，讓我帶你去見他？”
傅清野幫姜漫雪把話補充完。
姜漫雪隨即眼睛發亮的點頭，還不忘懇求的問詢：“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傅清野的眸光微閃。“但是，你現在的作品還不行。”
姜漫雪卻不在意傅清野的打擊。她用力的點頭。“我知道的，還有一段時間，我會繼續好好練習的！”
傅清野對此不置可否。他知道，但凡是姜漫雪認定的事情，就會一直努力，非常努力。
他把香菸放在脣邊，目光微沉，到底還是沒忍住，低聲沉吟道：“你剛剛說你不能對那個朋友這麼多年對你的好視若無睹。”
姜漫雪後知後覺的點頭。
“嗯。”
傅清野把香菸點燃。
氤氳升騰起來的煙霧，瞬間隔了一層紗在他和姜漫雪之間。
一時間，姜漫雪看不清傅清野的表情。
她只聽見傅清野啞着嗓子問：“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