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蓁正揹着手看着他們,見他們終於發現了自己,這才一點點走上前來,盯着霍祁然破損的膝蓋看了看,纔開口道:“嘖嘖,看起來可真疼啊!”
霍祁然險些被她氣笑了,“這就是你對我的慰問是吧?”
“你還用得着我慰問啊?”蘇蘇伸出手來搭上景釐的肩,“有這麼個美人兒爲你服務,我看你都找不着北了你!”
景釐聞言,不由得微微耳熱,隨後道:“我能怎麼爲他服務啊?頂多就幫他擦個藥水而已。蘇蘇你有開車來嗎?方不方便送他去醫院做一下檢查?”
蘇蓁聞言,驀地湊近了霍祁然一些,盯着他道:“你需要我送嗎?”
“你愛送不送。”霍祁然瞥了她一眼,“我覺得自己也勉強可以開車的。”
話音剛落,就聽見景釐道:“你不能開!萬一出事呢?就讓蘇蘇送你去嘛……”
蘇蓁這才轉頭看向景釐,“那你一起去?”
“我……東西還在圖書館沒有收拾。”景釐說,“沒事的話給我發個消息就行。”
說完她又轉頭盯着霍祁然的膝蓋看了看,自言自語般地嘀咕:“應該不會有事吧……”
於是景釐看着霍祁然上了蘇蓁的車,跟他們揮手作別之後,才又轉身走向了圖書館的方向。
蘇蓁從後視鏡裏看着景釐逐漸消失的背影,轉頭又瞥了霍祁然一眼。
霍祁然這才問她:“你今天回來怎麼不提前說?之前問你還說時間沒定。”
“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嘛。”蘇蓁說,“沒成想反倒被你給了一個驚喜。”
霍祁然看着自己的膝蓋,“你說這個?”
“我說景釐。”蘇蓁一邊開着車一邊道,“你們發展到哪步了?”
“又來了。”霍祁然撐着額頭,無奈笑道,“你還真是沒完了是吧?”
“還不承認?”蘇蓁說,“我剛都見到了,你們倆多好啊,你摔個膝蓋,她心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沒有的事你讓我承認什麼?”霍祁然嘆息了一聲,“一天到晚就會捕風捉影。”
“真沒有?”蘇蓁說,“這一學期,你們可是朝夕相對,形影不離啊……”
霍祁然說:“我看你是在國外上學上傻了,回來重修一下中文吧。”
“那也就是說,你還是可以陪我去瑞士滑雪的咯?”蘇蓁看着他,“你答應過的事,不許反悔!”
霍祁然轉頭看她,“我反悔的話你會話你會吃了我吧?”
“騙你的。”霍祁然說,“答應你蘇大小姐的事,敢不答應嗎?”
蘇蓁頓了頓,才又道:“那……要不要叫上景釐一起?”
聞言,霍祁然驟然一頓,沉默片刻之後才搖了搖頭道:“她應該不方便出國,畢竟她還要照顧她媽媽和侄女。”
蘇蓁聽了,輕輕應了一聲,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個冬天,景釐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媽媽。
那時候霍祁然正在收拾前往瑞士的行李,而蘇蓁給他打了個電話過來,告訴他:“景釐的媽媽好像去世了。”
霍祁然腦子裏嗡的一聲,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蘇蓁說:“今天我們家不是聚餐嗎?剛剛我那個表嫂,也就是景釐的前嫂子接了一個電話,我不小心聽到的,應該是說景釐的媽媽去世了……她沒告訴你嗎?今天好像都出殯了……”
霍祁然心頭驟然一擰。
如果是真的,那她媽媽前幾天應該就已經去世了,可是這幾天他們照常聯絡,偶爾聊上幾句,她看起來卻是一切正常,一個字都沒提起過。
掛掉蘇蓁的電話後,霍祁然又靜坐許久,終於還是嘗試着撥打了景釐的電話。
沒過多久她就接起了電話,語調依舊是很輕鬆的樣子,聲音卻隱隱帶着一絲沙啞:“霍祁然,找我幹嘛?”
霍祁然張口默了一瞬,才道:“想約你和晞晞喫飯,好久沒見她了。你在哪兒呢?”
“我們在公園種樹呢。”景釐說,“這邊的公園有個種樹的活動,我帶她過來參與一下。”
“哪個公園?”霍祁然說,“我也來參與一下。”
景釐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報出了公園的名字。
霍祁然起身穿上外套就出了門。
事實上,景釐從來沒有跟他提起過她媽媽的事,他雖然知情,也只當自己不知道,從來沒有問過她什麼。
他原本可以繼續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可是這一刻,他卻實在沒辦法做到。
很快霍祁然就來到了她說的那個公園,他到的時候,那個種樹活動大概已經結束了,景釐正坐在一棵大樹下的長椅上,看着面前正蹲在地上研究小花小草的晞晞。
兩個人都穿得很素淨,身上只有黑色和白色,霍祁然走到近前,看清楚坐在那裏的景釐時,只覺得眼睛好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
那是景釐鬢旁簪着的一朵小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