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泫轉醒之際,瞧見的是趴在牀榻邊睡着的雲離。
她的一頭青絲披散在身後,如瀑直墜。
身還披着之前他給她披的披風,裙衫早已乾透。
她守在這裏多久?竟然連裙衫都沒有換。
燕泫側躺着,視線剛好落在雲離睡着的容顏之。
如蟬翼地雙睫微微煽動着,睡的似乎並不安穩。
她的手還抓着自己的手,掌心的溫熱讓燕泫一顆心忽的漏了一拍。
後背隱隱的痛意讓他知道眼前的一切並非做夢。
燕泫薄脣抿出一道淺淡的弧度,小心翼翼起身,拿過薄毯蓋雲離。
不過輕微的動作,卻仍是將雲離給驚醒了。
她睜開眼,墨瞳之映出燕泫微微怔神的模樣。
雲離眉頭一皺,“醒了?怎麼起來了?快躺下。”
一邊說着,一邊起身不由分說地抓住燕泫的兩肩,將他按倒在牀。
燕泫挑眉,總覺得現在的雲離與之前那般冷漠的雲離似乎哪裏有些不一樣了。
雲離瞧了眼燃着的燭火,打了個哈欠,幫燕泫蓋好錦被,說道:“既然醒了說明在好轉了,眼下還早,你好好休息。”
說着欲轉身離開。
手腕卻是忽而一重,雲離回身,對燕泫深邃的眸子。
“怎麼了?”
“怎麼了?”燕泫重複了一遍,挑眉道,“你留你的侍衛堂而皇之睡在你的寢殿,你的牀榻,若是傳了出去,你這個雲妃娘娘還要不要聲譽了?”
雲離看着燕泫,見他面帶正色,臉流露的,是真切地在關心自己。
她一心想着救他,並未去考慮太多。
更何況,當時去搬動他對他的傷勢不利,如今也一樣。
這箭傷可大可小,起碼今日之後的三天都最好不要下牀。
雲離不以爲然道:“這是我的寢殿,我想留誰留誰,你睡你的,別想那麼多有的沒的。”
燕泫一愣,沒想到雲離竟然這般強勢。
只是她不考慮自己,他卻不能任由她這麼不管不顧。
“我還是回木屋去。”燕泫堅持道,說着便起身下牀。
雲離眉頭一皺,回身擋住燕泫起身之勢,她欺身靠近燕泫,一手橫在他的脖間。
“本宮是這華清宮的主人,而你是僕,你敢違抗本宮的命令?”雲離擺起架子,涼涼出聲。
她的氣息近在咫尺,馨香撲面而來,讓燕泫一陣晃神。
那一雙深邃如墨的鳳眸間,帶着霸道,讓人無法反駁。
燕泫忍不住嘴角抿出一抹弧度,淡笑道:“你在心疼我?”
雲離眯了眯眸子,她當然心疼,誰讓他是她最愛的人。
他的記憶,她一定會想方設法給他尋回來!
只是在他的記憶沒有回來之前,她不能表現的太過刻意,與他太過親暱。
所以雲離並未回答燕泫的話,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加重語氣道:“這是命令,該遵守遵守,少廢話。”
燕泫聳了聳肩,妥協道:“屬下遵命。”
雲離聞言這才鬆開了燕泫,見燕泫躺下之後去到了偏殿。
她靠在軟塌之淺眠,直到天亮才模模糊糊睡了過去。
雲離坐起身子,便聞見寢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錦偲匆匆而來,“娘娘,國師大人在外求見。”
她揉了揉微微生疼的腦袋,興許是昨夜着涼了,身子有些不適。
雲離沒有理會,換了一身裙衫,讓錦偲喚離涯進來。
離涯一進來,便是急急道:“聽說昨夜華清宮闖入了刺客?怎麼樣?哪裏受傷了?”
雲離抿嘴一笑,對着離涯攤了攤手,“看,哪裏像是受傷的樣子?”
“那錦偲夜半去太醫院抓藥,是怎麼回事?”離涯一臉沉肅道。
“是燕泫,幫我擋了一箭。”雲離收回手,解釋道。
說起燕泫,雲離倒是有些糾結要不要將他是容沉的事實告訴離涯。
可若與離涯坦白,又怕事情還未坐實走露了風聲於燕泫不利。
不過,燕泫的臉……
雲離看着離涯,見離涯眉頭緊鎖,“他這是欲擒故縱?阿離,他對你心存怨恨,你切莫因爲對童村百姓的愧疚而對他過分縱容。”
離涯的話讓雲離篤定了不能將事情的真相告訴離涯。
只怕算是說了,他也未必會信。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雲離緩聲說道。
“對了,昨夜的刺客抓着一人,眼下關在華清宮裏,有沒有興趣一起去看看?”雲離話鋒一轉,詢問出聲。
離涯眸色一沉,“王宮都能隨便亂闖,這宮裏必然有接應。”
“去看看再說。”雲離說着踱步朝外走去。
刺客被阿南關在距離桃林不遠的一間柴房裏。
由禁衛軍嚴密守着。
禁衛軍見雲離前來,自覺地將柴房的門打開了。
刺客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估摸着怕他自盡,口綁着布條。
臉的黑布被扯落耷拉在脖間,此刻的他正瞪着眼睛,死死盯着雲離。
雲離卻只是掃了那刺客一眼便將目光移開了。
她的視線落在不遠處桌放着的弓弩之。
弓弩裏還架着一支箭,鋒利的尖刃寒芒閃爍。
雲離踱步來到桌邊,伸手拿起弓弩把玩起來。
這刺客故意等她與燕泫說話之際偷摸着放冷箭,甚至完全不顧及同伴的死活。
顯然,他們沒打算活着離開華清宮。
她相信從這人嘴裏絕對無法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留着他,不過只是爲了想要給燕泫報一箭之仇罷了。
雲離踱步來到刺客跟前,將了弦的弓弩直對着那刺客。
果不其然,她甚至沒能從刺客眼看到一絲一毫的膽怯,神色冷漠如常。
死士……
雲離嘴角邪邪一扯,他們,是死士。
不等離涯反應,只見雲離迅速出手,朝着刺客的心口是一箭。
離涯大驚,“你!”
利箭穿心,當即斃命。
雲離冷漠地來到刺客身後,伸手猛地扯下男子的衣領。
頓時,一枚青色圖騰映入眼簾。
離涯豁然開朗,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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