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的溪流邊,一道纖細的身影赤着腳踩在青石板上。
少女身粗布麻衣,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光潔如玉的手臂。
一頭青絲拿一根木簪隨意地挽在腦後,偶有一兩縷飄落在頰邊。
她正彎着腰,洗着身側籃子裏綠油油的菜。
“讓你好好休息,你怎麼起來了,還洗上了?”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少女身後響起。
話語間帶着幾分責怪,又透露着滿滿的寵溺。
雲離直起身子,回過頭,衝着容沉揚起嘴角。
她揮了揮手中的菜,笑道:“你不懂,這才叫養傷,成天在牀上躺的,那叫躺屍!”
容沉一愣,下一刻卻也忍俊不禁起來。
暖陽清風下,容沉墨色的眸間帶着幾分笑意,盯着雲離出神。
雲離見容沉只是笑着也不吭聲,被他看的好不自在。
“幹嘛這麼看着我?”雲離白了容沉一眼。
“只是仍是不習慣看你着女裝。”容沉緩聲道。
雲離忽而又輕笑出聲,“怎麼?被驚豔到了嗎?”
容沉抿嘴一笑,“把豔去掉。”
雲離愣了一瞬,下一刻,意識到容沉言語之間的調侃。
她眯了眯眸子,好呀容沉,越來越不將她放在眼裏了。
她迅速揚起手中的菜。
帶着水珠的菜脫手而去,直奔容沉的面門。
“看招!”
容沉閃身躲開,沒想到下一刻卻被又飛來的菜正中臉頰。
涼涼的溪水沾上臉頰,帶着淺淺的蔬菜香氣。
“哈哈,讓你嫌棄我穿女裝!”雲離捧腹大笑。
容沉眸子一凝,下一刻猛地湊到雲離跟前。
雲離雙目一瞪,嚇了一跳。
腳下倏的一滑,朝後倒去。
容沉連忙伸手,卻也被雲離拉扯住。
撲通。
兩人徑直跌入溪水當中。
“容沉!你故意的!”雲離喝了兩口溪水,扒拉着容沉的肩膀,惡狠狠道。
容沉眸間笑意更甚,他伸手環抱住雲離的腰際。
“就是故意的。”
雲離一邊瞪着容沉,一邊死死揪着容沉。
“還敢承認!還不把我弄上去!”
容沉微挑雙眉,“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求?這哪是求,這是要求!要求,知道嗎?”雲離掐了容沉一把,威脅道。
“把要去掉,求我啊?”容沉笑眯眯道。
“喲,容沉,你這是翅膀硬了嗎?”雲離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容沉笑容僵了僵,這女人,下手真狠。
“雲離,掐壞了你就沒夫君了。”
“就你這皮糙肉厚的掐的壞?這不是笑話人嗎?”雲離忍不住吐槽道。
下一刻,又忽然意識到不對,他說啥?
夫君?
雲離擡頭,對上容沉似笑非笑的眸子。
這人!老佔她便宜。
“你怎麼知道我皮糙肉厚?莫不是在我睡着的時候偷看過我?”容沉邊說着,邊緊了緊抱着雲離的手。
兩人的身子緊緊貼在一起。
雲離分明感受到溪水的溫度好像在一瞬間升騰了起來。
容沉那溼漉漉的俊臉上帶着幾分沉着的慾望。
幽
深的眸子裏帶着讓她血脈噴張的灼灼情誼。
腹部的傷口隱隱作痛起來。
她推了推容沉,“容沉,你不能勾引我犯罪啊,我可是傷者啊!”
話音落下,身子已然被容沉橫抱起。
輕輕鬆鬆上了岸,雲離掙了掙想要下來。
卻又觸及到容沉深邃的眸子,頓時不亂動了。
“誒,菜沒拿呢!”
這是一座被羣山環繞的小村莊。
裊裊炊煙,在羣山掩映下,透着朦朧之感。
容沉抱着雲離穿過村東頭的大槐樹。
大槐樹下,村民們搖着蒲扇三五成羣圍坐着。
“咦,容兄弟你這是和雲妹子去游水了啊?怎麼全身都溼了。”一村民笑問道。
旁邊一人推了他把,“瞧你多事兒的,這人小夫妻幹嘛關你啥事兒啊。”
那人說的隱晦,邊說還邊笑着挑眉。
雲離一陣無語,索性將頭埋進容沉的胸膛。
反正被誤會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容沉但笑不語,惹來村民們更是一陣笑鬧。
沿着小土路往裏,穿過籬笆,容沉抱着雲離進了一間小院。
“回來啦?喲,這咋溼了?菜呢?”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老婦舉着鍋鏟迎了出來。
“快放我下來。”雲離捏了捏容沉的手臂,難得露出幾分嬌羞之態。
容沉見她這般,這纔將她放了下來。
“風大嬸,菜忘在溪邊了。”雲離清了清嗓子,有些尷尬道。
風大嬸一聽,衝着容沉會心一笑。
“這年輕人有活力是好事兒,但是大妹子身上有傷,容兄弟你還是剋制剋制爲好。”
“大嬸說的是。”容沉一本正經地回道。
雲離:“……”
這落霞村果然是民風淳樸,淳樸的很……
“別愣着呀,快進去換了衣衫,馬上可以喫晚飯了。”風大嬸揚了揚手中的鏟子,爽朗道。
雲離回過神,剮了容沉一眼,轉身走進了屋內。
容沉也跟了進去。
“娘子,可要爲夫幫忙?”容沉湊近雲離,冷不丁道。
雲離一個激靈,她回過身來擰眉打量着容沉。
“容沉,墜了次崖,你該不是解放天性了吧?”
容沉攬過雲離,調侃道:“我說這纔是真的我,你可信?”
“信……”雲離拖長音,“信你個鬼,別鬧!”
“沒鬧,你身上有傷,還是讓爲夫來幫忙。”容沉說着便伸手去脫雲離的衣衫。
雲離立馬跳開,揪着衣襟眯着眸子惡狠狠道:“打住,你也說了我是傷患,你可別逼我,逼急了傷重不治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哈哈……”容沉忽的笑了起來,“行行行,你趕緊的。”
日落西斜,細碎的殘陽將小村莊籠罩在一片暖黃之中。
這裏是南翎國邊境的一個小村莊。
雲離與容沉墜崖之後被從落櫻城回村的村民給捎了回來。
大概是因爲坡度不算特別陡峭,又有馬車做緩衝,兩人不過只是一些擦傷。
不過短短几天,容沉的傷便好全了。
而云離因着受了一刀,傷的比較重,不過經着她的調養,也好了不少。
也不曉得是因爲這裏太過恬靜安然。
還是因爲兩人這樣的相處實在難得。
他們誰也沒有開口說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