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點梅花落在枝頭,細碎的飛雪輕撫而去,帶着怡人的香氣,飄落在肩頭。
雲離吸了吸鼻子,香氣愈發的清新了。
她環顧四周,見不遠處有兩三人沿着青石板小道觀賞着兩側栽種的梅花樹。
青石板盡頭是一處的亭子,亭子裏,擺着矮桌清酒,瓜果茶點。
梅園的主人,便站在那裏,迎着前來的客人。
容沉上前打招呼,雲離則是帶着徐二夫人踱步到另外一側。
說是賞梅,其實也是想着趁機看看能不能從徐二夫人的嘴裏得到些什麼線索。
“這梅園確是一絕,聽說這梅老闆生性寡淡,也不怎麼與人交好,他都是邀請摯友前來賞梅的。”徐二夫人感嘆道。
雲離抿嘴一笑,面紗在風中輕舞,她伸手斂了斂。
“阿離聽聞姐姐喜梅,便想着帶姐姐一起來遊賞一番,這梅園的確是個不錯的地方。”雲離緩聲道。
她見徐二夫人眉宇間帶着溫婉的笑意,對這梅花的喜歡絲毫不假。
“這梅園雖說是不錯,可卻在城東,若是能在城南,這些梅花估摸着會生的更好。”雲離有意無意地說道。
徐二夫人湊到一株梅花前聞了聞,彷彿沒聽到雲離的話。
雲離也不急,繼續陪着徐二夫人往前走着。
“這梅花種在哪還有講究嗎?”徐二夫人有些意外。
有沒有講究雲離不知道,她就是純粹糊弄人罷了。
雲離笑了笑,“聽說南邊的風水總要比東邊的風水好些。”
“只可惜我家老爺不喜歡梅花,不然,若在那城南的別院裏種上幾株,定能開的很好。”徐二夫人嘆了口氣道。
雲離眸色一深,佯裝驚訝道:“這麼說來,那城南的別院竟是姐姐家的?”
徐二夫人看向雲離,略顯懵懂道:“對啊,阿離是對別院有興趣?“
“不瞞姐姐,阿離與夫君來安和城不瞞三月,始終住在思離閣內,可思離閣畢竟是酒樓,又是臨街,吵鬧的很,阿離尋思着找個住處,之前路過別院,便尋人在打聽別院的主人,希望能將別院買下來,既然別院是徐老闆的,不如姐姐回府與徐老闆商量商量,看能否將別院賣給阿離?”雲離緩緩說道。
徐二夫人驚嚇不已,她略顯爲難道:“這……只怕……”
雲離見徐二夫人這般,便問道:“是不方便嗎?難道別院裏住着人?”
徐二夫人點了點頭,“老爺對我好,便允了我讓我孃家的妹妹住着別院裏。”
妹妹?
雲離眸色陡然一深,她怎麼沒想到。
這徐二夫人與那小云性子天差地別,根本不可能的同一個人。
可偏偏又與小云生的一模一樣,若不是同一個人,那便極有可能是同胞姐妹。
“原來姐姐還有一個妹妹啊。”雲離問道。
“是啊,是我的同胞妹妹。”徐二夫人點頭道,“不過雖是一母同胞,可與我並不算親近。”
她頓了頓,又道:“假如妹妹真的想要別院,我就去問問老爺,我這妹妹也住了許久了。”
雲離連忙道:“還是算了吧,若有機會,阿離也想見見姐姐的同胞妹妹。”
徐二夫人不疑有她,應允道:“好啊,姐姐介紹你們認識,我這妹妹生來性子冷,總是獨來獨往,介紹些人認識認識,倒也是不錯的。”
算是心安了。
這麼久來,終於算是有些起色了。
來到亭子,那一圈人正圍着一人,那人盤坐於矮桌前,正在執筆作畫。
畫的,正是雪中梅花之景,栩栩如生。
那人放下筆,從腰際拿出文印輕輕一按。
當文印提起之時,雲離卻是眉心猛的一突。
那紙上,赫然就是一朵梅花印記。
容沉似乎也認出來了,他與雲離相視一眼。
隨後,便出聲道:“陳公子這文印倒是十分特別,竟是一朵梅花?”
陳公子聞聲擡頭,看下容沉,笑着道:“是梅兄所贈,這六瓣梅花印可是世間獨此一枚的。”
六瓣梅花印?
雲離視線落在那朵梅花印記上,若有所思。
果然那梅花印是六瓣的,這麼一想的話,那書信上的梅花印卻並非是六瓣的。
容沉似乎與雲離想一起去了。
待客人離開,雲離吩咐車伕將徐二夫人送回徐府之後,又折返入了梅園。
“容老闆?可是落了什麼東西?”梅老闆站在亭子裏,見來人復返,疑惑出聲。
“梅老闆,方纔聽陳公子說那六瓣梅花印是你所贈?你可曾還雕刻過別的梅花印?”容沉詢問道。
梅老闆微微一愣,旋即點頭道:“有,我曾刻過五枚花瓣數目不同的梅花印,分別贈與了幾位摯友。”
“原來如此,不知梅老闆可否告知在下那五瓣梅花印贈與了何人?“容沉又道。
梅老闆面露疑惑。
他謹慎道:“容老闆爲何對這個感興趣?”
容沉心思一動,淺笑道:“在下曾見過一幅丹青十分絕妙,落筆便是那五瓣梅花印,是以纔對這五瓣梅花印的主人有些興趣,想要與他結交一番。”
“竟有此事?不過只怕容公子想要結交一番的心要落空了,這梅花印,我贈與的,是國舅宇文珏。”梅老闆緩聲道。
梅老闆的一句話,讓雲離這麼久以來的猜疑終於塵埃落定。
這要刺殺軒轅瀾的幕後真兇,果然是宇文珏!
只是眼下單憑梅老闆一言,要證明宇文珏便是真兇仍舊很難。
不過既然已經能確定是宇文珏了,要找到他有反心的證據,也未必就是難事。
更何況,在徐二夫人那邊,不是有些起色了嗎?
若她猜的不錯,那小云或許也是宇文珏的人。
離開梅園,原本細碎的飛雪宛若鵝毛,洋洋灑灑。
放眼望去,唯有漫天的白。
不多時,便積起了雪。
馬車慢悠悠地朝着安和城內駛去。
雲離坐在馬車內,喝着熱氣騰騰的茶水。
她見容沉臉色有些蒼白,伸手握上容沉的手,發現他的手涼的嚇人。
雲離眉頭一蹙,詢問道:“手怎麼這麼冷?有哪裏不舒服嗎?來,我看看。”
說着便欲給容沉探脈,誰知手腕卻被容沉抓住了。
容沉衝着雲離溫和一笑,“沒有不舒服,夫人多慮了。”
雲離狐疑地看着他,忽的馬車一陣顛簸,雲離一個不穩,撞進容沉的懷中。
馬車在下一刻又停了下來。
雲離皺了皺眉,朝着簾子外道:“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