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思微亂,這容公子的大名聞名東來,眼下搖身一變就成了南翎國的王,這換做誰都無法不震撼。
白胤心裏計較着,轉念一想,臉上又露出了一絲坦然之色。
他以爲爲何這南翎會突然發兵北霽,敢情其中有這一層不爲人知的關係。
當初容沉成爲雲離的軍師,幫助北霽擊退戎狄,看來不過就是爲了利用雲離罷了。
從某一方面來說,他容沉與他白胤其實是一樣的。
他接近雲離爲父報仇讓她大敗滄江。
而容沉比他還要狠,接近雲離利用她竟是爲了吞併北霽。
然而無疑容沉是成功的,在如今三國的之中,南翎一家獨大,連北霽都投遞降書,割據了十三座城池給南翎。
白胤沉了沉心緒。
“請坐。”容沉目光如常,並未因爲來人是白胤而顯露出半分別的情緒。
白胤擡了擡手,大漢將他推到了另一邊,又將他抱坐在矮桌之後。
周遭有大臣在耳語,似乎對於東來派這樣一個身有殘疾的使臣前來皆是大感意外。
銀凌也跟着坐了下來,一雙眼睛依舊滴溜溜地四處亂轉着。
“不知使臣來我南翎,是爲何事?”容沉又道。
白胤微微頷首,嘴角微扯,眼底帶着一絲笑意。
“外臣與陛下也有過幾面之緣,當時不知陛下身份高貴,多有得罪,還望陛下海涵。外臣與陛下都曾做過相似之事,此等緣分實屬不易。此番前來,外臣是帶來了我國王上的一片美意,若南翎與我東來締結秦晉之好,將這緣分延續下去,倒也能成就一樁美事。”
白胤的話讓一側垂着頭的雲離心底燃起了一簇火苗。
那短短的一句話,卻如同一把利刃直直扎進她的心裏。
而那話換來的卻是容沉的一陣沉默。
最終也不曾反駁,所以他也承認他與白胤一樣是嗎?
他對她所做的,切實的欺騙與背叛!
雲離緊緊攥起了拳,良久才豁然鬆了開去。
活了兩世,至今她最大的失敗便是相信了容沉!
遲早有一天,她會讓他付出代價。
“使臣遠道而來,和親之事容後再議,先在驛館住下,好好領略我南翎風情。”容沉緩緩說道。
白胤也不急,作揖領了容沉的意。
晚宴即刻開始,歌舞昇平。
“怎麼心神不寧?”容洵淺淡的話語傳入耳畔。
雲離陡然回神,她看向容洵,連忙搖頭道:“王爺恕罪,奴婢只是忽然有些不舒服。”
她剛說完,卻又驀地感受到了一道涼涼的目光。
雲離眉梢微轉,越過容洵,便對上了那一雙冰冷如水的眸子。
容沉的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身上,那幽深的眸子晦暗不明,似悲,似喜,又彷彿帶着太多難以言說的情緒。
可又不過一瞬,他的目光便移開了。
雲離有片刻的失神,仿若方纔那道目光全是自己的錯覺罷了。
“若不舒服,本王讓莫言送你回府?”容洵的
雲離心下一驚,下意識地朝後退了退。
容洵眸色深沉,長臂一攬,摟住了雲離的細腰,阻斷了她的逃離。
雲離心裏咯噔一下,一時間想不通容洵所作所爲是爲何意?
在這大殿之中,如此不顧他人的目光。
亦或是,他有意爲之?
雲離腦中忽的靈光一閃,略顯詫異地看向容洵。
難道,這給容洵下藥之人就在這和仁殿中?
容洵從來不近女色,如今公然與她這般親近,這無疑就是爲了做戲給別人看。
她雲離纔不會以爲容洵突然就對她上了心。
而容洵所謂的將她先送回府,雲離覺着也不太像是真心的。
既然要做戲給別人看,又怎麼會半途而廢?
若是自己真的不能察言觀色,甚至壞了他的事兒,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麼來。
雲離縮了縮脖子,搖了搖頭道:“奴婢現在覺得好多了。”
容洵嘴角扯出一抹淺淺的弧度,這女人確實沒有讓他失望。
饒是殿內觥籌交錯,歌舞昇平。
這邊的一幕卻依舊落入了幾個人的眼中,神色各異。
容洵鬆開雲離,淡淡道:“倒酒。”
雲離執起酒壺,爲容洵斟了一杯酒。
“南翎王,貴國就只有歌舞表演嗎?委實無趣。”一道脆生生的話語在大殿內響起。
這話帶着不屑,那說話之人,正是銀凌。
銀凌揚着下巴,看那模樣,像極了不懂事又刁蠻的小丫頭。
一旁的白胤只是微笑着,半點沒有在意銀凌這樣的舉動是不是合適。
容沉看向銀凌,淡淡開口道:“不知公主想看什麼?”
銀凌眨了眨眼睛,“我聽說在南翎國的街道上隨便抓一個人都會武功,本公主又好武,想在這殿裏找個人切磋一番,南翎王你答不答應?”
白胤也不吭聲,由着銀凌亂來。
容沉神色寡淡地看着銀凌,“好啊。”
銀凌一聽面露喜色,不過下一瞬,便又聞容沉道:“不過既爲切磋,自然得有些賭注,若是公主贏了,本王答應公主一個要求,若是公主輸了,便也要答應本王的一個答應,公主意下如何?”
銀凌翹起嘴角,“這有什麼,本公主答應就是!”
“公主!”白胤聞言眉頭微蹙,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銀凌瞥了白胤一眼,充滿信心道:“白將軍放心,本公主絕不會輸!”
“小姑姑可願意與銀凌公主一較高下?”容沉微微側目,視線落在容沁的身上。
容沁剛想點頭,那銀凌卻是不樂意道:“南翎王怕是會錯意了吧,本公主說的是由本公主隨意在殿裏找個人切磋,可不是由南翎王指定的。”
“公主想選誰?”容沉不動聲色道。
銀凌起身離開座位,走到大殿正中,她的視線在所有人的身上一掃而過。
最終,將目光落在了容洵身側的雲離身上。
她大步走到雲離面前,纖細的手指直指雲離,擲地有聲道:“我,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