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將妃在上爺在下 >第三百四十六章:一樣一樣討回來
    饒是外面日頭正勝。

    華清宮內卻是一片清冷。

    雲離沉默着,久久不語。

    容沉坐在一側,望着雲離,深知她對自己的所作所爲心存怨憤。

    如若還有他法,他斷然不會讓她以身犯險。

    說他自私也好,冷血也罷,他是決計不想再讓她待在九王府裏如履薄冰。

    “我想靜靜,你走吧。”良久之後,雲離冷冷開口。

    容沉垂眸,將藥碗放在一側,開口道:“好,你在此好好養傷。”

    她不想見他,那他就離開。

    容沉起身,踱步走出大殿。

    雲離看着容沉的背影,許是大病未愈,身形依舊瘦削,再也不復往日神采。

    伴隨着殿門關上,她分明聽到殿外傳來一陣隱忍的咳嗽聲。

    雲離心下一抽,微微攥起了拳頭,掌心刺痛,刺激着她清醒過來。

    她環顧四周,偌大的寢殿空空蕩蕩,宛若一個巨大的金湯牢籠。

    雲離眼底露出一抹嘲諷至極的笑。

    恢復自由身?也不過只是從一個牢籠換到了另一個更高級的牢籠罷了。

    容家的人,都是如此不顧別人感受,如此任意妄爲?

    一如容沉所言,不出三日,巧兒便來告知她容洵對外宣稱九王妃因病去世。

    從今之後,她就再也不是九王妃了。

    這不正是她所要的結果嗎?

    可爲何心底總有一些不舒服,一些對容沉的不滿與責怪。

    他分明是救了自己,可自己又到底在憤怒個什麼勁?

    或許是他的擅自做主和救自己的方式?

    從仲夏到初秋,整整兩個月,雲離的劍傷纔算是好的差不多了。

    這些傷痕,無不在提醒着她,有些事情不能忘。

    有些事情她還沒有辦,她不能留在這裏,她得離開。

    天氣轉涼,涼風自殿外拂進。

    雲離自牀榻上起身,赤着腳踱步到大殿門口。

    光潔的地板上冰冰涼涼,雲離站在門口,視線落在外面。

    華清宮在南翎王城最深處,人跡罕至。

    宮裏有一處池塘,秋日的池塘裏清澈一片。

    除此以外,還有巧奪天工的迴廊軒榭,以及一大片桃林。

    景色雖美,可大抵沒什麼人來,冷冷清清,沒有人氣。

    在這南翎王城之中,或許也沒人知曉,在這王城深處的華清宮裏,還住着一個人。

    “雲姑娘怎麼起來了?”巧兒踩着碎步來到雲離身邊。

    雲離看了巧兒手中的湯藥一眼,伸手拿過一口飲下。

    苦澀的滋味在脣舌間暈開,她卻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巧兒不着痕跡地嘆了口氣,這兩個月來,她鮮少開口,始終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可卻又無比配合地療傷,好像在等待着傷好之日。

    “雲姑娘,需要巧兒去喚王上前來嗎?”巧兒又道。

    雲離看向巧兒,墨色的眸間帶着讓巧兒心慌的深邃。

    不知爲何,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王上自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她以爲,雲姑娘是想見王上的。

    “奴婢多言了。”巧兒福身,自雲離手中接過藥碗,施施然離開。

    雲離望着巧兒的身影在迴廊盡頭轉了個彎,消失了去。

    她邁出大殿,沿着迴廊慢慢走着。

    還未凋零的花盛開在迴廊兩側。

    &n

    bsp;  空氣中瀰漫着絲絲縷縷的怡人香氣。

    她的傷好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離開這裏了。

    在華清宮裏走了一圈,果然如她所想,一個守衛都沒有。

    可沒有守衛,卻不代表沒有人在暗處盯着她。

    容沉瞭解她,也一定知道他留不住自己。

    可是她卻不知道她若想離開,容沉會不會同意。

    這兩個月,她想了很多,她終歸是做不到怨恨容沉。

    然只有對容沉避而不見,她才能堅持初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惜,天總不遂人願。

    雲離站在池塘畔,看着粼粼水面出神。

    下一刻,身子忽的一輕,她心下一驚,擡眸觸及到容沉幽深的眸子。

    雲離伸手推上容沉,皺眉道:“放我下來。”

    “爲什麼不穿鞋。”容沉沉肅開口。

    “你管我?”雲離冷聲回道。

    “兩個月不見,我以爲你該想通了,你怨我歸怨我,可不該委屈自己。”容沉似有些氣急敗壞,話語間染上了一絲冷意。

    雲離扯出一抹冷笑,委屈自己?她雲離最不會的就是委屈自己!

    “我再說一遍,放我下來。”雲離盯着容沉,目光森冷道。

    “不放。”容沉緊了緊摟着雲離的手,大步朝着大殿走去。

    雲離掙扎起來,容沉卻依舊死死抱着她。

    雲離氣憤,揮手成拳擊上容沉的胸口。

    容沉眉頭一蹙,悶哼一聲,腳下一頓。

    雲離趁機躍下身子,卻見容沉臉色很是難看。

    她心裏咯噔一下,這麼久了,他的身子還沒好全?

    是她下手重了?

    容沉擡眸,四目相對。

    “罵也罵了,打也打了,你什麼時候才能消氣。”容沉頹敗道。

    “我不想看見你。”雲離冷冷道。

    容沉俊眉一蹙,上前一步抓住雲離的手腕,“雲離,你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我知道你心裏有我,不然也不會冒險偷藥,不顧安危地跑去東來,差點丟了性命,你爲我做的,我全都知道,可你自己呢?你爲什麼不敢面對自己的心?”

    雲離重重一怔,頓時有種被說中心事的難堪。

    驕傲如她,卻被容沉一針見血地說出了所有。

    她悲涼地看向容沉,“我只是不想你就這麼死了,你欺騙我,利用我造成北霽內亂,趁着北霽內亂剛平之際發兵,北霽數十萬將士的命,汜水城百姓的命,我忘不了被大火吞噬的那一切,那一刻我就打定主意,我要一樣一樣跟你討回來,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裏。”

    雲離的話猶如利箭直直扎進容沉最柔軟的心底深處。

    他渾身一僵,握着雲離的手忽然鬆開,無力垂下。

    她救他,不過只是想讓他死在她的手裏。

    多麼諷刺?

    容沉垂眸,眼底滿是痛苦之色。

    不是的,這不是她的心裏話。

    她明知道這是戰爭的殘酷與必然,在這亂世三國之中,誰也無法獨善其身。

    她只是想將自己推開罷了。

    容沉不相信,也不想相信。

    他看着雲離,“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雲離沒接話,下一刻,卻見容沉脫下靴子又蹲下了身子。

    她怔怔地看着容沉,任由他擡起她的腳,給她穿上靴子。

    “不管你多恨我,別與自己過不去。”

    雲離看着容沉離開的背影,垂首望着那雙靴子出神……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