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吃了些清淡的之後就放下了筷子。
本想尋個藉口離開,卻見離涯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什麼事情要做。
雲離微微垂眸,想了想還是留了下來。
正尋思之際,只聞離涯淡淡開口道:“多謝朱城主的款待,王宮的御膳也不過如此,沒想到朱城主是如此會享受之人。”
離涯看似吹捧的話語讓朱炳很是受用。
他那肥的泛光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卻是擺着手道:“國師大人哪的話,下官也只是比較會喫而已,你還別說,下官這城主府的廚師與王宮做御膳的廚師可是師出同門的。”
離涯單手敲打着桌面,涼薄的脣邊帶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
“原來如此,我倒是有些好奇,不知朱城主管轄這臨山城多少年了?”
朱炳聞言笑道:“已有五年之久了。”
“這麼久了?朱城主可有入國都進王城爲王上分憂的打算?”離涯試探道。
朱炳愣了一瞬,下一刻面露羞愧道:“下官哪敢有此等打算,下官自知能力有限,最多不過當這臨山城主,造福臨山百姓。”
聽了朱炳的話,雲離忍不住揚起一抹嘲諷的笑。
估摸着是做這城主能撈到許多油水,適才連往上爬的心都沒了。
在金錢面前,有些權利都不足以讓人爲之放棄。
顯然朱炳就是這種人。
有喫有喝,肆意揮霍,讓自己的日子過得瀟灑舒坦。
與其去王城伴君如伴虎,不如在臨山城稱霸一方。
離涯擡起玉盞輕抿了一口梅花釀,酒香四溢,醇厚甘甜。
“那還真是可惜了,我還想着爲朱城主引薦一番呢。朱城主如此能幹,屈居在臨山城實在是大材小用了。”離涯微擡眸子,輕輕地掃了朱炳一眼。
朱炳眼睛一亮,沒想到自己竟能得到如此之高的評價。
他連忙舉起玉盞,對着離涯恭敬道:“國師大人謬讚,下官聽之慚愧,慚愧……來,下官敬大人一杯。”
離涯沒動,只是話鋒一轉,忽而淡淡開口道:“對了,方纔我與雲妃娘娘去城裏走了走,聽說朱城主打算三日後要處斬一個惡盜?叫蘇麟?可有這事?”
朱炳臉色如常,點頭道:“確有此事,此人大奸大惡,不僅偷盜下官珍藏許久的寶物,還意圖謀害下官,索性被下官給抓拿歸案了,這種人必要嚴懲。”
“是嗎?那我怎麼會遇上一個女子哭着喊冤呢?”離涯視線微轉,對上朱炳的目光。
朱炳觸及到離涯那淡漠的黑眸,心底咯噔一下。
不過一瞬,他就皺眉道:“竟有此事?許是這蘇麟的同黨,國師大人是在何處遇見的,下官這就派人去捉拿歸案。”
雲離不得不佩服朱炳的應對自如。
若非有了攤販的苦訴,單看朱炳坦然自若的模樣,雲離大抵也不會相信他真的做過那些事。
離涯嘴角一扯,聳了聳肩道:“我也覺得朱城主絕非是那種冤枉好人的人,便沒有理會那女子,後見官兵將她捉拿了,更篤定了此女的信口雌黃。”
朱炳連連點頭,“國師大人心思澄明,下官佩服。”
雲離斜睨了離涯一眼,這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倒是使得挺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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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朱炳捧的幾乎飛上天了,難不成還指望朱炳因此而對他鬆懈下來?
雲離眸色一深,難道真被自己猜對了?
顯然眼前的朱炳很喜歡阿諛奉承,不管是奉承人,還是別人奉承他。
更別說眼前的人是南翎國師離涯,那可是官階遠遠高於他的存在。
被離涯這麼捧着,朱炳早已是飄飄然了。
一旦朱炳卸下了防備,這要調查就顯然輕鬆多了。
一場晚宴下來,雲離幾乎光是聽着離涯誇獎朱炳多麼能幹,多麼大善了。
連賢妃都似乎沒想到國師離涯對這臨山城主會有這麼高的評價。
酒過三巡,朱炳對離涯可謂是掏心掏肺,恨不得將這城主府分他一半。
雲離大抵已經猜出了離涯的想法,便也不想再在這裏呆着了。
於是她朝着離涯比了個離開的手勢,悄然出了中堂。
夜涼如水,雲離裹了裹披風,朝着廂房走去。
“妹妹。”還未走出多少路,她便被賢妃給喚停了。
賢妃快步來到雲離的跟前,將一包紙包着的東西遞到雲離的跟前,“這是酸梅,可解嘔吐不適。”
雲離一怔,沒有伸手接下。
賢妃見狀將酸梅塞到雲離的手中,一臉瞭然道:“恭喜妹妹,以前我阿姐有孕時也是與妹妹一般模樣,我看妹妹氣色不好,定爲孕吐所累,所以方纔晚宴前特意出去買了包酸梅來給妹妹。”
雲離心底激盪,一直不想直面的事情被賢妃一言道破。
甚至這還是她自己發現的。
賢妃見雲離不吭聲,也不惱,只是抿嘴一笑,囑咐道:“妹妹早些回去歇息,不舒服時喫上一兩顆,定能緩解,那我就先回去了。”
手中的酸梅沉甸甸的,就如巨石壓進雲離的心扉,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有些事情,終於還是瞞不住了。
雲離微微攥起拳頭,最終還是鬆開了手,輕撫上自己那平坦的小腹。
這裏正孕育着一個小生命,即便她再冷血,也無法忽視自己的骨血。
回到廂房,將酸梅放在桌上,雲離簡單梳洗了一番就早早入睡了。
半夜時分,她被一股莫名的焦糊味給弄醒了。
一睜眼,眼前便是刺目的紅光,刺激着雲離雙目有一瞬間的發白失明。
着火了?
雲離緊緊閉了閉眼眼睛,再睜眼時果然見周圍火光熊熊。
她迅速從牀榻上起身,滾滾的熱意席捲而來。
大火從外朝裏燒,已經繞上了樑柱,濃煙嗆人,讓雲離止不住蹲下身子擡手捂住了口鼻。
她的視線在房裏一掃而過,面色沉着,半點沒有驚慌之色。
外面有嘈雜的吵鬧聲和潑水聲,顯然此處的大火已經驚動了城主府的人。
可雲離不知道這火是隻有她廂房,還是還有別處。
眼下也不容多想,雲離瞧見一側的窗還未被燒及,便一邊壓低身子一邊朝那挪去。
眼看着就要走近,忽的頭頂傳來一陣洶涌的熱意。
雲離擡頭,墨黑的眼底映出赤色的火芒。
只見一根被火包裹着的粗壯的樑柱直直朝她砸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