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見着太后就跟見着救命稻草似的,緊緊跟着,原本嬌俏的臉上滿是忐忑不安。
“王上,玉兒犯了什麼錯,你要將她打入冷宮?”太后掃了容沉身側的雲離一眼,又對着容沉開口道。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訴雲離等等再收拾她。
雲離一臉平靜地站在容沉身側,目光淡淡地看着太后。
“母妃曾言,溫良賢淑乃后妃之根本,本王的後宮斷然容不下心如蛇蠍的女子,玉妃犯下累累惡事,若母妃想知曉,本王派人一條條羅列下來送去羲和宮便是。”容沉淡淡說道。
“即便今日諸葛將軍在此,本王也一樣將玉妃打入冷宮。”容沉話鋒一轉,決絕道。
太后護着玉妃大抵不過因爲她是諸葛方的女兒。
又顧忌着諸葛方手中的兵權,適才處處袒護。
然卻不成想容沉竟然絲毫不體恤她的良苦用心。
太后頓生出幾分怒意,想着定然又是因着這個雲妃,所以王上纔會做出這般忤逆她的事情來。
思及至此,太后立刻將矛頭指向了雲離。
她板着臉道:“既然王上已經下了旨將玉妃打入冷宮,那哀家也無話可說,可是這個雲妃,王上斷然不能帶走。”
“母妃!”玉妃聞言心下大駭,她上前一步,急急喚道。
太后眉頭緊鎖,剮了玉妃一眼,最終還是對着一旁的姑姑道:“將玉妃給哀家送去冷宮。”
玉妃見狀深知自己沒了希望,頓時大哭了起來。
容沉神色淡漠,涼涼道:“母妃不是說不曾見過雲妃?現下又何故阻止本王帶走雲妃?”
太后心下一怔,對於容沉的質問十分不悅。
她沉沉道:“王上可知她的身份?她可是……”
“本王自然清楚,她雖出生鄉野,卻是與本王情投意合,母妃不能因爲她背後無權無勢就故意責難她,況且,她是懿兒的母妃,懿兒是本王嫡子,是母妃的王孫,母妃真要讓懿兒與本王一般,自小便與生母分離嗎?”容沉平靜道。
太后聞言重重一怔,她止不住後退一步,身子因爲憤怒而微微輕顫着。
他竟然提起了蘭妃……
容沉眼底幽黑一片,深沉的望不見底,也看不出情緒。
可這樣的他,卻讓太后踟躇了,她終於知道,當年那件事,他始終是耿耿於懷。
“罷了,罷了。”太后妥協了,她的臉上帶着幾分難以言喻的不安之色,又深深看了雲離一眼,道:“擺駕回宮。”
容沉始終牽着雲離,而云離分明感受到了容沉掌心的粘溼。
他似乎在隱忍着心底的怒意,那平靜無波的神色之下,埋藏着多少不與言說的情緒。
雲離擡眸,撇及容沉的側顏,在陽光下透出朦朧之感,卻冷硬的讓人心疼。
太后突然的妥協讓雲離心有不安。
她知道太后會如此全因容沉的那句話,所以,這其間又有什麼故事?
“走吧。”容沉緊了緊雲離的手,低聲道。
雲離回握了一下,緩聲
道:“玉妃之事,會讓你爲難嗎?”
雲離明白了容沉之意,諸葛方若是聰明人,即便心有不悅,但若真的和容沉鬧翻了,容沉便可藉機收回兵權。
看容沉的意思,他大抵對諸葛方也早有不滿,適才會如此的無所顧忌。
回到華清宮,錦竹便始終跟在雲離身邊,說什麼都不肯離開雲離了,就怕她再一次遭人暗算。
弄得雲離好生無奈。
眼下出了這件事,雲離只怕太后不會善罷甘休。
她的身份已經暴露,以太后的性子,只怕是容不得她的。
容沉雖百般護着她,可他到底身居王位,有諸多政事需要處理,不可能處處關注着她。
夜色已深,雲離看着身側睡着的容沉。
心思煩亂,終歸是輾轉反側。
忽的手被抓住,容沉轉過身來,睜開黑眸望着她。
“有心事?”
“吵醒你了?”雲離面向容沉,輕輕道。
容沉抿嘴一笑,“還在擔心你身份暴露的事情?”
雲離垂眸,便聞容沉繼續道:“放心吧,太后不會爲難你了。”
雲離聞言心下莫名,眼底滿是疑惑,卻見容沉翻了個身,視線落在帷幔頂上。
“她愧疚。”
容沉冷不丁道。
“我的生母出生鄉野,是先王年輕之時野遊帶回王宮的,當時先王年輕氣盛非要冊封母妃爲蘭妃,又因我的母妃已經懷了我,祖太后顧及母妃腹中的我,便沒有將我母妃趕出王宮,待母妃生下我之後,祖太后以母妃身世緣由將我寄託給瞭如今的太后撫養,在我五歲那年,常年住在冷宮之中的母妃體內的慢性毒忽然爆發,我本可以見我母妃最後一面的,卻因如今的太后,是她攔住了我,是以直到母妃失蹤,我也不曾見過她。”容沉緩緩說道。
“太后因爲我,得到了原本該屬於我母妃的一切,又是因爲她,我纔會從不曾與母妃見上一面。”容沉頓了頓,又道,“所以,她心裏有愧,暫時應該不會對你怎麼樣。”
雲離沉默,心底如同被螞蟻啃噬,密密麻麻的疼。
“那你的母妃,爲何會中毒?遺體又怎麼會出現在聖山古墓裏?”
曾經容沉身上的慢性毒就是從孃胎了帶出來的。
“母妃有一親弟百里淵,是他將母妃帶走的,我知道他想救她,可是也因着如此,才害的母妃無比痛苦的死去。至於下毒之人,這也是我願意重返南翎親政的原因。”
雲離心裏咯噔一下,她眉梢一轉,對上容沉墨黑的眸子。
她似乎看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凌厲。
所以他纔會對百里淵心有怨恨,卻因爲他是他的親舅舅,適才將他囚禁在竹屋之中?
所以他知道是誰人給他母妃下毒?當這個南翎王,不過就是爲了給他母妃報仇?
她從未想過容沉會有這樣的過去,他身爲嫡子,卻有一個身世卑微的生母。
而所有的努力,大抵不過都是因爲對生母的執念。